贺煊见状,以为莫尹想起伤心事,有些情绪难以自控,他心中懊悔,迟疑地伸出手,在莫尹肩膀悬空了片刻,轻轻拍了拍,“节哀。”
莫尹咬了下嘴唇,平复了笑意,你呢为什么不成家
“我志不在此。”
将军志在何方
“保家卫国,收复失地。”
贺煊说来平淡,莫尹耳中却是捕捉到了信息,他调整了下姿势由侧躺改为仰躺看天,“你是说蛮部如今所占的那片土地”
“那里有一大半曾是我大盛的土地。”贺煊语气深沉。“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吧。”“不错。”
“你出生之前,大盛已失去了那片土地,”莫尹慢慢眨动着眼睛,“那片土地从未与你有过关联,这二十年来也从未有人想去夺回那片失地,你为何会对收复它们有如此执念
后头
的响动仍是如此热闹,当年贺煊想要从军平叛,贺青松极力反对,他宁愿贺煊入朝为官,也不愿贺煊去上战场,战场无情,刀剑无眼,贺青松舍不得,贺煊却从不这么觉得。
他们这些活生生的人,也许顷刻间就会变成尸首,可他们的存在与牺牲永远都是热的、暖的。
它在那里,我也还活着,所以我必须去做。
贺煊双目灼灼,这便是我的使命。
莫尹扭头看向贺煊。
贺煊的神情仍是平淡,只是越平淡,越叫人觉得他的信念是如此的坚定。还真不是一般的棘手。
莫尹目光游移地打量着贺煊,贺煊转过脸看向莫尹,你呢投军为了什么只是报仇么他是为了争权夺利,借力还朝,报仇,最后恩将仇报。
莫尹没有回答,他转过脸望天,抬手灌下一口酒,“兴许,我只是为了活着。”
一阵寒风吹过,莫尹咳了一声,本已熏得有些红的脸更上了颜色,他面前出现了一只手,顺着那只手他看到贺煊的脸,起来。
莫尹想了想,将自己的手给了贺煊,贺煊微一用力,把人拉了起来,莫尹站起后,贺煊也仍未放手,说“喝了那么多酒,怎么手还是那么凉。”
“是么习惯了。”
贺煊放开手,道“跟我来。”
将军帐外,栓好的枣红大马乖巧地嚼着干草,贺煊从马身上解下包袱,进帐后点了蜡烛,坐。
莫尹不客气地在椅子上坐下,抄起贺煊桌上的书卷看了一眼又放下,贺煊捧了金丝楠木盒子过来打开,里头是一块雪白绸布,在烛光下散发着鲜亮光泽,在苦寒的边境之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贺煊打开包好的绸布,里头放着大小不一的五个盒子,莫尹笑道“是什么好东西,值得将军你如此细心包裹
贺煊看了他一眼,先滑开了右侧最长的那个盒子,里头是一根须发齐全的人参,手指点了其余四个盒子,都是些补气强身的药丸,你拿去吃吧。
莫尹视线从那根名贵的人参慢慢向上扫,从贺煊下巴的胡子扫到他那双不怒自威的眼睛。四目相对,贺煊觉着莫尹看他的眼神似是犹如实质。
贺煊不解其意,道“药不苦。”
“是么”莫尹重又垂下眼,拿起其中一个小盒打开,小盒里头还有个瓷瓶,他不由忍俊不禁,抬眸又看了贺煊一眼,贺煊倒还是一本正经的,一日一粒,不要多吃,小心虚不受补。
莫尹拔了瓷瓶的塞子,低头一嗅,闻到一点清新的药香,手掌把玩摩挲着瓷瓶,淡淡道“多谢将军体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