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敞微微有些惊愕,明明是“通气会议”,大家搞清楚贾充和胡问静究竟要干什么,互通声气,好好的配合,为什么说着说着竟然就成了胡问静畅谈大缙的政治了哪怕要让贾南风知道胡问静很有能力,有足够的资格在未来辅佐她执政朝廷,也不需要从如此大局上入手指点江山玩命的自吹自擂吧为什么贾充也不阻止
王敞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司马衷,又转头看王恺,王恺不动声色。王敞心中已经明白了,这是贾充故意让胡问静表现,刻意通过他们和司马衷将胡问静的才华传到司马炎的耳中去。他暗暗叹气,胡问静说得很对,只要投胎技术好,像他、王济、石崇、司马玮之流可以轻易的成为高官,而胡问静这类平民就要拿人头去赌未来,就要谄媚权势,就要抓住一切机会表现自己的能力。
王敞见贾南风陷入了沉思,胡问静开始喝水润嗓子,似乎话题告一段落,于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可是,胡骑都尉到底是为了什么要重伤了任恺胡骑都尉身负重任,今日之内百无禁忌,但是今日之后呢纵然陛下不追究胡骑都尉殴打任恺的罪名,任恺难道不会报复与任恺有亲友关系的朝中大臣会不报复今日胡骑都尉殴打任恺的事情定然将传遍天下,纵然与任恺无亲无故素不相识之人也会感叹胡骑都尉不尊重老人,行事肆无忌惮,刻薄寡情,出手狠辣,提防乃至排斥胡骑都尉,胡骑都尉既然有意在朝廷为官,做出一番事业,为什么要凭白树立敌人呢”
别人或者会认为胡问静年轻气盛,行事冲动,王敞与胡问静打交道久了,深深的明白胡问静做事老谋深算,怎么会凭借冲动做事这殴打和重伤任恺的背后定然有重要的原因。可是王敞怎么也想不明白殴打任恺之后胡问静能够得到什么。那些觊觎吏部尚书位置的人会感激胡问静逼得任恺退休之后司马炎会对胡问静另眼看待胡问静若是这么幼稚早就死在了荒郊野外了。那些因为任恺退休得到好处的人只会嗷嗷的叫着替任恺报仇而对胡问静赶尽杀绝,以此收服任恺的党羽和朝廷百官的赞扬。
胡问静慢慢的摇头“胡某说了这么久的大缙朝新一代没有一个人才,果然如此。”王敞瞪她,信不信王某手中酒杯落地冲进来五百刀斧手
胡问静认真的道“胡某今日重伤了任恺,只是因为他磨砺胡某。”
王敞皱眉,不可能。
胡问静道“在你看来,做人当做君子。君子如玉,对待小人也要宽和,哪怕一时之间吃了亏也不要紧,最终会世人发现君子的高尚品德,举世传颂。”
“可是,那是骗人的。”
胡问静冷笑着“今日胡某能够回到洛阳是托了太子妃和贾太尉的福,若是没有贾太尉,胡某此刻只能在西凉吃风沙。”
“或者胡某的运气稍微差了些,没有杀光了武威城作乱的胡人,反而被胡人得手取了武威城,胡某此刻只怕只能摸着流出肚子的肠子,颤抖着看着朝廷的嘉奖状上写着军假司马胡问静勇于王事荣获三等功任命为军司马,然后哭得稀里哗啦,权力的小小任性就改变了胡某的人生,要么哭着喊着回来在任恺任尚书的门口长跪不起,自愿嫁给任罕为妾,要么就在西凉当一辈子的军司马,等老了的时候提拔一级成为八品武将开开心心的衣锦还乡。”
胡问静冷冷的道“胡某被任恺用官场手段发配到了边疆,这是深仇大恨,若是胡某没有当众不顾一切的报复任恺,你猜胡某的下场会是什么多半是无数的官员认为胡某是个好欺负的老实人,为了讨好任恺也好,想从胡某的身上获取利益也罢,众人只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将胡某撕的粉碎。”
胡问静转头看贾充和王恺,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才能活的更好,才能让人掂量掂量动胡某的代价。”
“胡某能够活到今天就是靠着凶残和睚眦必报。胡某若是被人欺负了,想着用时间让别人看清我的本性,用仁义感化坏人,用不吭声显示我的大度,那么胡某的坟头草已经七尺高了。”
“胡某原本为胡某教训了陆机石崇等人后已经可以让天下人看清胡某不好惹了,没想到靠文章你骂我我骂你在世人的心中毫无分量,只是笑谈而已。任恺竟然一点点后果都没有考虑,直接将胡某往死里坑,胡某今日岂能不重重的打他胡某没有当场打死了他已经是顾全大局了,他日定然斩下了任恺的脑袋。”胡问静下定了决心必杀任恺,若不是她能打,此刻已经被胡人杀了,埋骨边疆,这仇恨哪里是打几下就能揭过去的
贾充一点都不奇怪,胡问静的品行他已经非常的了解了,胡问静凯旋之日就是任恺全家脑地落地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