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些妇人都去了一处佛寺。
去泰一点点抢回信徒,争夺香火的办法都没有,世人以稀为贵,以新鲜事物为贵,以外来的东西为贵,这从遥远的天竺传来的佛教就沾着“外来”、“时尚”、“稀罕”等等属性,就是那明晃晃的金黄色的僧服也比灰扑扑的道教服装漂亮和高档,自然受人吹捧。这佛教的道义还简单,不需要刻苦修行,只要苦苦忍耐,下辈子就会有好报。这佛教的道义与道教的道义比真是“高明”到了天上了,谁不喜欢不劳而获这佛教的道义其实就是不劳而获啊。
去泰看着凋零的抱朴道院,有些伤感,又有些自豪,你们只管去追求虚无缥缈的不劳而获的幸福来生,我道门就是要逆天而行磨炼自己直到永生。
去泰嘚瑟了许久,终于想起了他不是在此怀古,而是有了巨大的机会。
他再次细细的品位胡刺史的行为,似乎发现了一些脉络,又有些不确定。听说胡刺史不过十几岁而已,真有如此胆略会不会是他和那信徒过度解读了
去泰沉吟着,想着胡刺史到了荆州后的所作所为,这杀人放火哪里有一次的仁慈之心确实有过度解读的可能。但他的心依然怦怦跳。为什么师门无数前辈废了大量的力气都没能成功师门前辈百思不得其解,禁止杀女婴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为什么这些权贵就不肯执行呢,但现在去泰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那些权贵不肯执行会不会是因为他们是男子这个假设当然荒谬绝伦,那些权贵身为男子与是不是禁止杀女婴毫无关系,又不是只能在杀男婴和杀女婴中选一个,不杀女婴对那些权贵男子毫无影响。去泰抛弃了这个荒谬和毫无逻辑的假设,但一个念头在心中缠绕不去。
“换成了一个女刺史,是不是就会对女子温和一些呢”
去泰知道这个念头同样荒谬,他见过或听过无数女子对其他女子的手段残忍到了极点,什么为了报复妹妹抢了自己的情郎,将妹妹推到河中淹死;什么为了抢夺姐姐的如意郎君,找贼人凌辱姐姐;什么遇到了当年与自己抢夺如意郎君的闺蜜,用最残酷的手段折磨而死如此种种,谁说女人就不会敌视女人了
但去泰就是想要赌一把。这世间已经像地狱一般的狰狞了,他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江陵城的一角。
江佩霖在产房外徘徊,他的娘子在产房内痛苦的呻吟着,他的第一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注2
江佩霖紧张无比。他才二十几,这就要成为父亲了他有些得意,有些期盼,有些茫然,有些畏惧。他好像才了解这个世界,还有很长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这就要成为一个父亲了
江佩霖的几个兄长笑着看着他,有种过来人的欣慰,有些看到菜鸟的鄙夷。江家大哥轻轻的拍着江佩霖的肩膀,道“不用担心,弟媳看着就是生儿子的福相。”江佩霖茫然的看着大哥,生儿子他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一定要生儿子但所有人都在期盼生儿子,好像生儿子就是他的唯一的对家族的贡献,他急忙点头,虽然还是不明白生儿子到底有多重要。
江家大哥是昨夜才匆匆从城外的集体农庄赶回来的。江家只是一个小小的富户,勉强算是寒门,有百十亩田地,但要江家支付一两银子一个人的该死的芋头税,江家还是很肉疼的,只是掏钱给父母、祖父母缴了税款,其余人都要去地里服芋头役。
江家大哥看了一眼四周,没看到熟悉的水盆,皱眉问其余兄弟道“你们和他说过了吗”其余兄弟互相看了一眼,知道大哥是什么意思,都摇头,大家都在农庄种地,哪里有可能与江佩霖说重要的事情。
江家大哥皱眉,这段时日被该死的芋头税芋头役搞得头晕脑胀,手脚发软,竟然就没人与江佩霖说吗他将团团乱转的江佩霖扯开了几十步,道“你知道我江家为什么六代共有二十八个男丁却没有一个女子”
江佩霖哪里注意过这个,大概是江家运到如此。
江家大哥笑了“佩霖果然是年幼了。”他慢慢的道“那些豪门大阀且不去说,只说这江陵城中与我家差不多的寒门,你见过几个如我家一般六代有二十八个男丁的”他的语气中有些得意,豪门大阀可以娶十几个小妾,有几十个通房丫头,随便就有十几个儿子,几代下来就有百十个男丁了,可是像江家这种只有百十亩田地,却要维护一家人的吃穿用度,要与豪门大阀维持交际的家庭有几个能够六代有二十八个男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