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男子这才看到那老者,笑道“杜公杜武库之名在下是深深的佩服的,但是这音律嘛,只怕不在这杜武库之内。”
那老者哈哈大笑,杜武库的外号指的是他军事才能,他确实完全不通音律,休说弹琴了,就是古琴有几根琴弦都没搞明白。他随意的走到了那年轻男子身边坐下,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份文书放在了案几之上。
“这是从京城传来的最新消息。”
那年轻男子放开了琴弦,问道“父皇可好”
那老者笑道“陛下依旧待在大明宫内,每日或与后宫嬉戏,或调教皇太孙。”
那年轻男子微微叹气“父皇总是改不过来啊。”那老者虽然说得婉转,但是他还是听出来了,什么“与后宫嬉戏”,就是在努力的临幸后宫嘛。
“父皇这身体一直不怎么样,竟然还要纵情声色,只怕是”他微微摇头,身为儿子评价父亲的过失自然是不对的,但他无法坐视父亲整日荒淫。
那老者淡淡的笑着,一点都不信眼前的年轻男子表现出来的对父亲的关心和热爱,以及平易近人。一个可以在危机时刻毫不犹豫的抛弃父亲逃走的儿子能有多爱父亲但是他配合的夸奖着“殿下果然孝顺啊。”
大缙朝的来历不太好听,这官方是绝对不谈“忠君”二字的,那就只能“以孝治国”,所以每一个世家门阀的公子小姐都是极其的“孝顺”的。
那年轻男子看都没有看案几上的文书,问道“杜公,若是我所料不错,这京城只怕已危,那如何是好”
那老者长叹道“殿下,老夫每日心忧的就是这个啊。”
两人一齐垂泪,只是谁也没把对方的感情当真。
他们二人其实算不上很熟,一个是挂着左将军的皇室,一个是曾经指挥平吴的前镇南大将军,两人在京城的交集也不多,唯一的交集竟然是两个都在荆州待过,一个是南阳王,一个曾经在镇守襄阳。
这两人正是消失不见许久的南阳王司马柬,以及前镇南大将军杜预。
只是,此刻两人并不在南阳或者襄阳,二人此刻在扬州的治所建邺。
杜预慢慢的道“这四十九个辅政议员看似稳定了京城,其实危机重重,若殿下再不出现,只怕大变就在近日。”他远在扬州建邺哪里会知道京城有什么大变不大变的,他只是继续试探司马柬。
对司马柬这个人,杜预真是看不透。在京城的时候,他只知道司马柬聪明,有胆识气量,似乎也有些军事才能,很得司马炎的喜爱。
从司马柬悄悄逃离京城看,这司马柬先见之明是有的,政治嗅觉超出了所有人,可是这生性只怕有些凉薄。
杜预很想鄙夷这司马柬,却又无法开口,他在司马伷的府邸之中遇到了司马柬,司马柬苦苦劝司马伷出兵勤王,说京城定然将会大乱,群魔乱舞。司马伷只是不肯。
从这点看,似乎司马柬又是为了大义而出逃。杜预有些看不透司马柬,一点点都不敢小觑了这个隐姓埋名,在建邺司马伷的故居中弹琴的南阳王。
司马柬听着杜预劝他回京或者出面,重重的摇头“父皇被逼逊位,太子大哥被杀,诸王叛乱,父皇好不容易死里求生,给几个幼子求了一条生路,在下若是此刻出现,京城只会更加的动荡,只怕我几个幼弟都会受到波及。”他的眼角涌出了泪水,握住了杜预的手掌“我又怎么忍心呢”
杜预借着擦泪水,轻轻的挣脱了司马柬的手。司马柬是想要留在扬州收服司马伷的军队吗是想要借他这个前镇南大将军,哦,不是前镇南大将军是已故的司马伷,他是前前镇南大将军了,收服整个扬州的军心民心吗
杜预对收服军心倒是有些把握,有大缙朝的正经皇室在,有他这个老上级在,这镇守扬州的军队倒是有几分可能收服的,可是对收服扬州的民心他是一点点都没有把握了。江东地区才平定了几年恨他这个镇南大将军的人数之不尽,司马柬难道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