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问静吊打过继的“亲弟弟”,七爷爷撞柱自尽,全家男女老少挖矿,胡氏宗族被牵连挖矿者过半,但这个消息并没有引起谯县以外的民间多大的反响。
底层百姓对高官纯属路人,吃瓜看戏也就一两顿饭的工夫而已,纵然最近动不动听到胡问静的名字,但脑海中绝无一丝的印象,听过就算,还不如听隔壁老王家的风流韵事更有兴趣。
官员和门阀中人对胡问静的疯狂早已了然,一听说有人想要借“过继”抢夺胡问静的财产就知道对方死定了,没有被千刀万剐而是送去了挖矿反倒觉得胡问静变得莫名其妙的仁慈了。
司马越对胡问静又一次对家族下手,冷笑一声。胡问静能打,有政治头脑,狡猾,是个厉害角色,但是胡问静受到了人生经历的限制,不懂得家族的力量,这争霸天下的道路上最可靠的就是家族了,曹操起兵,曹家冒出无数英雄,司马家篡位,司马家冒出无数人杰,家族的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忠心度比别人高出了一大截,胡问静却一丝一毫都没有想要吸收家族众人的意思,这就是被人生经历给限制了眼界和思维。
祖逖点头“殿下说得对,胡问静就是被经历限制住了,胡问静年幼的时候被家族抛弃,没人管她们死活,差点饿死,胡问静从此对家族再不信任。”其实还有一个人所众知,甚至影响更大的理由,但是不便在司马越面前提及,那就是司马炎被司马家的诸多王侯逼迫逊位,这开国皇帝都能被一手提起封赏的王侯逼迫逊位,谁说家族的人忠心度高了
司马越的心中想着胡问静将一群家族众人发配挖矿,这个过程又需要钓鱼执法,又需要甄别亲戚中的真正良善之人,费时良久,胡问静这是打算留在谯县乃至豫州了
祖逖道“莫非胡问静想要亲自镇压豫州”用镇压其实是考虑到胡问静“叛逆”的身份,其实用“消化”更加符合事实,但作为朝廷正统皇室东海王的下属,言语必须考虑背景和立场。
其余司马越的谋士也缓缓点头,豫州只是口头上改旗易帜了,实际上的管理模式和人员都是老底子,与胡问静的体系完全不符合。
一个谋士道“听说豫州各地农庄很是不太平,偷懒者有之,闹事者有之,抗法者亦有之,今年的粮食产量只怕要大幅度下降。”豫州距离陈留太近了,根本不需要费心打探消息,一些农庄的内幕就会从贩夫走卒的嘴中到了陈留。
另一个谋士道“逆贼胡问静若是不大力镇压豫州,只怕这豫州拨乱反正也只是几个月的事情。”其他不说,一旦粮食不够吃,豫州百姓必然作乱造反。
司马越笑着点头,豫州只是纸面上归属了胡问静统治,真实情况还差得远呢。他抬头看着屋顶,悠悠出神,豫州啊,胡问静啊。
关中,新平郡。
“周太守,新的公文到了。”一个衙役恭敬地递上了洛阳通传全国的公文,但这份公文其实关中的所有官吏都知道是经过了司马畅的严格审核的,稍有异常就会被司马畅直接拦截。
周处打开公文,第一眼看的不是内容,而是日期,果然是几个月前的旧公文了,他微微苦笑,若这里是凉州,朝廷的普通公文晚了几个月实属正常,但这里是关中啊,竟然要迟几个月才能看到洛阳发来的公文,真是
他暗暗的咽下了心中的咒骂,开始认真阅读洛阳的公文。这份公文又是一个案例展示,“老贼店铺猝死案”。
周处心中一凛,根据他长久的基层官吏的经验,第一反应就是这店铺要倒大霉,“人是死在你这里的,你一定要赔”,“你不动手打人,人会死就是你打死的”,“人家家里死人了,肯定要赔钱的”,如此种种官方的或者民间的威逼和胁迫将会充斥这个店铺,店铺掌柜唯有老实赔钱,倾家荡产毫不稀奇。这还是算幸运的了,对,倾家荡产赔钱还算是幸运的了。遇到刁蛮的死者家属拿着棍棒痛打店铺掌柜和小二,只要没打死,就算打断了手脚,终生残疾,“善良”的百姓也只会为打人者叫好,毫不吝啬“孝子”之类的赞美言词。
周处当官久了,对“民心向善”一词再也不信了。
他定下心神,细细地看通传的案例,案件中的老贼死了白死,死者家属一文钱赔偿都没有拿到,反倒赔了几文钱被老贼坏损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