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荒谬。
待到一切结束,远处天边已泛起淡淡鱼肚白,叽喳雀鸣自山间传来,仿若有醒脑之效,让人心神颤鸣。
故妄浑身湿透靠在池边,手中玉染着不知谁的体温。
他手臂抬起圈着怀中人,青年已然力竭昏睡过去,头无力垂靠在他身前,全靠着故妄搂着他后背的臂膀,这才没有滑至浴池底部。
太荒唐了。
故妄唇角紧抿,下颚绷出利削的弧度,握着玉的手一松,那玉便沉沉自水中坠入池底,发出细微却沉闷的声响。
怀中人似是被那声音惊到,眉头蹙起轻喃了一声“角先生”
故妄搂着他的胳膊紧了紧,湿透紧贴的衣衫勾勒出他手臂紧实的线条。
他咬紧牙关,半晌后轻叹声道“只记得你那角先生”
故妄处理好一切,用净身咒为他们净了身,便将昏睡的青年送回了寝房。
他本想去佛堂打坐静心,却陡然想起青年的那声低喃,脚步一转复又来到浴池,将坠落至池底的莹玉捞出,放回了木盒之中。
等故妄再次回到寝房时,床上人影已然消失,被褥边缘露出一点碧翠之色。
故妄帮小青蛇掖了下被角,咽下唇边一声叹息,这才动身前往佛堂。
那日之后,无论是故妄还是江瑭,两人都默契地没再提起过那夜浴池之事。
故妄传给清潭的灵纸鸽,数日之后终于带着回信,飞回到了佛子舍。
小青蛇正趴在书桌上,盘着细软的身体小憩,从身下探出的尾巴尖,却一直搭在故妄的腕间。
皑白手腕动一下,那细细的尾巴尖便跟着动一下,半步不离粘人得紧。
天气愈发冷了,江瑭妖丹离体妖力低微,有些受不住这寒冬,近些日子便常常处于昏眠,唯独在故妄身上待着时会好受些。
听到灵纸鸽扑棱的动静,小青蛇抽出埋于腹下的脑袋,摇晃着支棱起身子。
“是清潭的回信么”他问。
“是。”故妄打开灵纸鸽,小青蛇蜿蜒着爬上他的手腕,探头探脑地往纸鸽上探头看去。
故妄上次传给清潭的灵纸鸽之中,不仅讲述了徐子然和江瑭之事,附上了详细证据,甚至还有那守宫妖曾经的记忆为证。
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故妄从各方面探查到的,徐子然这么多年来背着宗门和身边亲近之人,在暗地里做过的许多肮脏之事。
诸多证据详细缜密,就看清潭是想信还是不想信。
故妄在灵纸鸽中留下过隐蔽灵术,清潭若是相信便罢,若是她不信,那灵纸鸽中的灵术便会清除她的相关记忆,以免她将此事告知徐子然打草惊蛇。
如今灵纸鸽中的灵术并未被触动,已经说明了清潭的态度。
故妄迅速看完她的回信,总结道“半月后是清潭同徐子然的订婚日,她说可以配合我们,但在那之前,她想先见见你。
”
“自然可以。”小青蛇细声道,
“两人的订婚之日,
会邀请除了无剑宗之外的人么”
“会。”故妄颔首,“清潭是无剑宗宗主之女,她的订婚日,交好的诸多门派都会派人前去。无剑宗宗主为人不错,各方好友不少,那日定然有许多人会到场。若无意外,天禅门也会收到请帖。”
“如此甚好。”江瑭轻声道,“只是毁了清潭的订婚宴,多少有点”
“这便是贫僧说,可以同她联系的原因。”故妄道,“贫僧虽与无剑宗宗主相交不多,但也听闻过他宠爱至极的独女清潭。清潭此人性情洒脱,是敢爱敢恨的性子,并不拘泥于某一人。”
他指尖轻点桌面上的灵纸鸽,清潭的回信中,字字句句确也能看出她果决利落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