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看了一眼连漪,见对方神情正常,又垂下眼想了想,像是在心里斗争般沉默了好一会儿,连拆开一次性筷子包装的动作都变得迟缓。
连漪本来只是随口一提,察觉到对方这个反应,有些震惊的微微睁大眼眸。
“真秃了”
“不是。”
陈景泽很少有这种气势低弱的样子,否认过后,微抿了抿嘴,喉结上下滚了滚。
“连漪,如果我是说如果。”
“有话就说,借钱填表。”连漪见他这么犹犹豫豫,失去耐心地伸筷子夹了颗花生米。
“算了。”
陈景泽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连漪的性格,向来不喜欢这么弯弯绕绕地说话,想让她追问,比登天还难。
他抬起手,摸上黑色鸭舌帽的边沿。
最后才像是下定决心地摘下帽子。
陈景泽的五官长得周正,黑漆漆的眼睛很有神,下颌线清晰,组成一张看起来让人很有安全感的脸,微黑肤色反而增添一抹野性的凌厉。
只不过他此刻略显躲闪的目光,将这份凌厉削弱了不少。
而以往他那头随性的头发,此刻被剃成了寸头。
“”
连漪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发表意见,“这个发型挺适合你的啊,怎么还戴个帽子遮遮掩掩。”
“我剃这个头。”
陈景泽顿了顿,见她还没明白,黑漆漆的眼眸盯着她,“是为了之后做准备,我要当兵了,连漪。”
筷子忽然夹不住光滑的花生米,炸得酥脆的花生米掉到桌上,咕噜噜滚了一段距离,来回晃了晃才终于停稳。
连漪闭了闭眼,她的确惊诧,一时间心里也有不少想说的话。
但瞥见陈景泽默默无言盯着自己的目光,她逐渐平静,哦了一声,继续往小碟子里的花生米伸筷子。
这个反应
陈景泽心里有点慌,哪怕是连漪按照她一贯来的表现,对自己嘲笑上两句也好。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他还是没忍住,身体往前微倾,定定地看着连漪问道。
“没有啊,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连漪朝他弯了弯眼眸,嚼着花生米,注意力已经被端上来的一盘盘需要烫涮的菜吸引走。
陈景泽摸摸有些扎手的头,薄唇紧抿,“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开玩笑。”
“为什么这么说。”
连漪往砂锅里倒下一盘牛肉,诧异道“说实话,你会现在才决定去做这件事,反而让我挺惊讶的,我还以为你十八岁成年那会儿,就这么做了。”
陈家上一代都死完了。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几个辉煌的人生就这么戛然而止的沉重。
老人家有些守旧,陈家老宅里有个宗祠,在一处供桌上,至今还放着三个一等功,这件事知道的人其实并不多。
一个是他们本就为执行秘密行动而牺牲,另一个是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他始终无法释怀的痛,因此没人敢去勾起老人心底的痛苦。
陈景泽的母亲是一名医学研发人员,当年正在国外参加一场交流会。
得知这个消息后,她立刻乘坐最近的一个航班归国,但那架飞机,发生了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