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臣抬起头,视线恰落在她垂泪的面颊上。
方知美人如斯,陋巷亦难掩其辉。
沉沉回到朝华宫,正遇到袁舜派来送羊奶的小宫女。
那小宫女瞧着年纪与她相仿,样子也生得乖巧可人,沉沉有心同她聊几句、套点宫中的小道消息。
可小宫女见了她,却仿佛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连头也不敢抬起。
就差没把脑袋埋进地里去。
沉沉在她跟前讨了个没趣,有些无奈,却也没生气,想着毕竟魏弃从前在宫里的名声便不好,就算要改变,恐怕也是需要时间的,急不得。
何况如今他在战场上呆久了,更是一身的戾气从前在学堂时,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不也一看他就怕得不行
简直比见了猫的老鼠还乖。
小宫女胆小,再正常不过,自己从前也好不到哪去。
是以,她也没给人摆脸色,只和颜悦色地和小宫女道了声谢,便接过了那食盒,扭头去喂肥肥了。
谢肥肥彼时正在朝华宫中新凿出来的那荷花池里捞鱼。
大抵听得她脚步声,远远便奔过来蹭她的腿。
而沉沉瞄了一眼池子,同情地看着那堆红红白白的鲤鱼。
“这鱼是陛下赏的。”没忍住,小力拍了下它脑袋。
她装模作样地吓唬谢肥肥“再捞,回头说不定上头来人、要把你也宰了吃了。”
“喵呜”
然则谢肥肥如今一心只有面前这碗羊奶,哪里会听她的话
被她拍脑袋也只当是玩,尾巴摇来摇去,看起来快乐得很。
沉沉拿它没办法,蹲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起身去了主殿。
她原想换件衣裳,再去给自家肥肥煎条真正能吃的鱼。
谁想,一脚踏进殿中,便见内室屏风后水雾依稀朝华宫中没有浴池,平日里洗澡都得提了井水烧开,再浇进浴桶里。
沉沉见这情况方才反应过来,魏弃果真回来了,还回得比她早。
遂脚步一顿,扬声喊了句“阿九。”
话落。
屏风后飘来不咸不淡的一声应。
魏弃道“进来。”
进、进来
沉沉听得分明,却不由瞪大了眼
虽说从前她的确曾在朝华宫里正儿八经做过半年小宫女,可那时,魏弃饭不用人做,连屋子也和她隔开住,说是宫女,其实她并没怎么经手过那些伺候人的活儿后来就更别说了。
魏弃从来不是个要人照顾的主,便是受伤的时候动不了、要人擦拭身体,他也不让她干。
用他的话来说有现成的医士不用,要她来干什么累活歇着去吧。
难道,如今要做夫妻了他、他也生出几分别的“意趣”不成
沉沉小脸一红,心里一会儿一个想法,眼神飘过那搭在屏风上的澡巾,有些扭捏地拽到手里来,心说实在不成,就给他搓搓背吧。
遥想谢家那位小堂弟还是个走路都打飘的矮冬瓜时,她也帮着嬷嬷给他洗过澡。该怎么干,她心里总算有数。
小姑娘拿那香喷喷的澡巾遮了半边羞红的脸,只露出一双滴溜溜鬼灵精的眼睛,一步三挪地绕过屏风去。
深呼吸,正要往那“春光旖旎”处细看。
可那浴桶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
倒是床榻边坐了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魏弃身上只着一件单薄中衣,头发尚在往下滴水。
眼神瞟过她烧红的耳朵,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澡巾,他忽问道“夜里没看够”
非要青天白日地看,才比较过瘾
“什”沉沉闻言,瞪大一双圆眼,顿觉百口莫辩。
什么夜里没看够
胡言乱语
她压根没没仔细看过
“下回请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