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摇了摇头。
小厨房里很安静,静到只剩下三十一大口大口吸面的窸窣声。
一碗面,很快便见了底。
他把空碗轻放在灶台上,却没有急着走,反而冷不丁开口问她“还有什么要我带过去的吗”
这回,换沉沉摇了摇头。
“没有。”
她说“但是如果,他醒来了,你能不能知会我一声”
三十一说“好。”
沉沉向他笑了笑。
两人没有分别,不过,她知道三十一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
倒是病得久了,难得有些精神,她索性抱着肥肥回了主殿,陪它玩了一会儿滚纸团。
谁知,人刚一在床榻边坐下,困意却瞬间门袭来。
脑袋一沾枕头,她便又睡了过去。
且这一次,她梦见的再不是那个漆黑看不到尽头的甬道,也并非过去做过的任何一个“美梦”。
相反,她梦见了一个很奇怪的人。
这个人的头发是白的。
但又和她曾见过的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人都不同,不是光泽尽失、枯萎的苍白,他的长发披背,如缎子一般垂顺地落下,头发上有玉色莹润的流光,那是一头很美的长发。
如果不是它的颜色实在不太吉利的话就更美了。沉沉想。
她走近了些,抬眼打量四周。雾蒙蒙的,看不清切。
唯有眼前的男人是清晰的。
且,他不是坐在一片白茫的雾气中,而是坐在一座恢宏的大殿里,穿着一身繁复而华丽、看起来并不适合他的袍子,孤零零地,坐在通往“高座”、汉白玉砌的长阶上。
两眼甚至还蒙着一块白布。
沉沉做梦做得多了,胆子也变大,难得有个不让人伤心也没那么“寂寞”的梦,她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去,在那人面前蹲下身。
而后,尝试性地伸出手,在对方眼前挥了挥。
没反应。
又挥了挥。
还是没反应。
难道他看不见吗
明明她已经走得这么近了呢。
她心口涌出一种莫名的感觉,盯着眼前人的脸打量了好半天,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是无论她怎么想,仍然还是想不起来。
最后,索性坐到他身边去了。
没发出任何动静,她抱着膝盖,安安静静地坐下,蜷缩成很小的一团。
比起总是在黑漆漆的噩梦里打转,她倒是更喜欢呆在这么一个灯火通明的地方。
旁边的人虽然奇怪,可是并不让人害怕。
而且,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能睡个好觉,这一次,她几乎要在“梦”里安逸得睡着了。
渐渐地,脑袋向旁侧歪着,竟不知觉靠在了身边人的肩上。
她闻到一股熟悉的安神香气息。
然而,那个人便突然说话了。
“我把他们都杀光了。”
他说“现在,只剩下我自己了。”
那声音异常的沙哑,并不好听,像是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的人尝试着发声,甚至于有些刺耳。
“不要再生气了,”可他还是喃喃说着,“我们会有很多的孩子,他们会很健康,每一个都很健康,我们的孩子”
“我把他们都杀了。”
“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