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不想他这么做“折腾那个劲干什么,开长途车也不安全,我坐火车去。”
陈子轻迟疑“你一个人”
“一个人怎么了,想当年我一个人摸黑走二十几公里路收鸭毛片子,还不是有去有回。”二婶心气急躁,“就这样,我去问问王志他爹是不是嘴巴烂了搁那儿瞎说,还有啊,我今儿打票,明儿过去,你先别给小云说,不然她肯定在我坐火车的时候烦我。”
陈子轻应了声就挂掉,他给村里发短信,问能不能找个人陪二婶来锦州,给钱的。
村长很快就回他你老表有功夫,钱他不要。
梁老五的大儿媳跟小儿子如今有大出息,多的是人上赶着凑上去。
下庙村这头,二婶把手机还给蹲在塘埂边刷鞋子的人,气冲冲的去找王志他爹算账,她进门就骂“王志他爹,我家怎么招你了,你大白天的咒我闺女干什么”
“谁咒了啊”王志他爹莫名其妙被喷唾沫,脸拉得老长。
二婶随手就把他晒在屋檐下的一簸箕黄豆掀了“我闺女是让人捅了,但她胳膊腿都在,手术也做好了,躺个天把就能好,你说她要不行了,这还不是咒”
王志他爹被这泼辣劲
给整得脸红脖子粗,一大老爷们手抖想打人。
最终却是拉着她出门。
二婶使劲地给了一拐子“别拉拉扯扯的,有屁就放。”
王志他爹气得发头昏“我带你去找老肖,他跟我说的你闺女的事”
找了老肖,再找老肖的消息来源。
人一个个增多,他们一路找过去,找到给宁大夫打电话的那位。
一伙人当场对峙,人宁大夫在电话里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是夜里救人挨了刀子,器官都是好的,没什么要命问题。
到底怎么传的,传到王志他爹耳朵里,就成了人快不行了。
大家瞧着小云她妈被吓白了的脸和吓红了的眼睛,他们都挺难为情,却互相推来推去,不认是自己的问题。
“碎嘴子比屁眼还臭”二婶没指名道姓骂的是哪个,她很大声地吐了一口唾沫,“呸”
完了就回家烧艾叶,驱晦气。
二婶正要再放一捆艾叶到火盆里,她的小腿突然传来一股疼痛,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让镰刀给割了一下。
撩起裤腿一瞧,血淋淋的,袜子跟鞋子里也都是血。
二婶在抽屉里翻了翻,找到个红花油,味道太大,涂了去锦州,铁定要被闺女问这问那。
红花油不能用。
二婶去厨房,在锅洞里抓了一把草灰出来,抹在伤口上面,她再去屋里找件不穿了的旧褂子,用压咬开一块。
“嘶拉”
一个布条被二婶撕下来,有模有样的绑在小腿上的伤处,打了个结。
做完这个动作,二婶继续烧艾叶,等艾叶烧光了,她就换上干净的袜子跟鞋子,回地里割草。
医院病房是静谧的。
梁云虚弱得昏睡了过去,陈子轻昨晚守夜没怎么睡,现在放松了下来,他靠着梁津川的肩膀打哈欠。
梁津川揽着他,听他轻浅的呼吸声。
陈子轻把玩他的领带夹“等小云精神好一些,我和她说说,救人还是要以自己的安全为主。”
“嗯。”梁津川眉目倦懒,本来他的计划是明天傍晚回来,事发突然,他明天的工作行程取消了,连夜回的锦州,下巴上有一层青渣,衣裤不那么平整。
“小云受伤的事能传到村里,估计是宁向致那边放出去的风。”陈子轻嘀咕,“他在这家医院上班,我先前在走廊上碰到了。”
没得到梁津川的回应,陈子轻仰脸看他,冷不丁地对上他深沉的眼“想什么呢,你不会觉得我跟他能有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