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哈哈大笑“是了是了,当年南巡,石文柄特意抱给朕取的名字,因他意外在寺庙里降生,又是早产有些孱弱,朕才为他取了这个名字,那时候才襁褓里头呢,是还小呢
看康熙由怒转笑,胤初又耐着性子陪着他怀念了几句石文柄的好处,康熙这才叹气说出石文柄的死因“朕派人往南边沿路去查,到了福州才知道他为了送女儿进京,在启程前连续领兵出海十五次硬生生从闽北打到闽南,将倭寇在海上的寨点全打没了,叫他们望见大清龙旗便闻风丧胆石文柄料想倭寇成男男丁死绝七八成,以后这一两年不敢再犯,也无力再犯,这才放心抛下八闽百姓送女进京,谁知在路上舟车劳顿,身上旧伤复发,就这般去了
“是朕害了他”康熙说着也是双眼含泪“旁人都不解朕为何为你选了石氏为妻,但朕自己的臣子自己知道,石家虽为前明降将,却是爱民如子的肱股之臣而且个个都是不畏生死的硬汉子,光风霁月,正直端方,石氏也是如此,贤惠温和,知书达理,是个好孩子。
胤仍听到前头说石文柄的死因也颇为动容,他没想到石文柄之死背后竟然还有此等隐情,但又听见康熙描述太子妃的话,就有些绷不住了。
他面色古怪。知书达理知的是兵书么
太子妃自己虽然从没提及过,但就他平日里观冷眼旁观,她的确并非那等柔弱的闺阁女子,性子里头极刚强要强,为人又极有主意,胤初面对这样的妻子,内里是敬重的。
虽然这样的女子当嫡妻太过冷硬板正了些,而且和她相处多日,颇有一种在和僚臣、侍卫相处之感
前阵子他与太子妃一块儿用膳,太子妃食不言,两人沉默得好似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胤仍很是别扭,便随意寻了个话头问道“
你之前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谁知太子妃抬眼看他,道“太子爷是想知道石家在福州的吏治、军备的情况,还是真想知道我的事情
胤极顿时就被噎了一下。
回头他想起这句话也不由叹了口气她这心思也太重了。
他就不能随便问问
与此类似的例子,这几日也生了许多,比如他来正殿若遇着她还在理事,她会连忙起来向他致歉,但会请求先将事情做完,让他先到侧福晋与格格们那儿稍坐。
胤初非常当家主母。
这让他对太子妃实在升不起什么情意。
他就想到了阿婉。
她一定不会这样回答他,她会笑着和他说起幼时与弟妹们的相处,她阿玛的糗事,她养的小龟占卜极灵验。
他也刻意地让阿婉不必背负那些沉重东西,一直做她自己就好了。生活至苦之时,她是他能望得见的深冬春色,他待在阿婉身边,那些紧绷的情绪就能够得以放松。
胤初回想起来,他从来只有在阿婉的院子里才可以做自己。可以脱掉鞋袜,不注意仪态。
可以吃辣子吃得扇风伸舌,可以躲在帐子里边看话本子边嗑瓜子,可以趁康熙巡视河工,两人偷偷溜到宫墙上放孔明灯,可以做尽一切平凡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