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了完颜府,完颜氏与母亲爱新觉罗氏关上门来抱怨了好一大通,她母亲是宗室之女,自然硬气,也恨恨地帮腔道“果真是包衣家养出来的小家子气。”
完颜氏把一肚子苦水吐完了,这才有兴致问起家里选秀的事来“堂妹不是今年参选么今日该都选完了吧可是留了牌子”
她高祖父博尔晋得封一等男爵,后来娶了穆尔哈齐的第八女为妻,家里便算是皇亲国戚了,后来她祖父袭了二等轻车都尉,她第四个祖叔父则袭了高祖父的一等男爵位。
她如今说的这个堂妹,便是祖叔父那一支的,算是嫡出。
“早选完了,留了牌子,住着钟粹宫呢,你堂伯母早上还过来说呢,想请你进宫托德妃娘娘给照拂照拂。”爱新觉罗氏笑着道,“也不知她的运道如何,若是配了皇阿哥也好,你以后也多个说话的人。”
虽说没怎么见过,也出了三服了,但好歹都是一个祖宗的,完颜氏笑道“可不是,女儿也是这样盼着呢,明儿女儿就递牌子进宫去,您放心吧,指定不能让咱们完颜家的格格叫人欺负了。”
在娘家又坐了会儿,完颜氏便神清气爽地回了十四阿哥府,这会儿十四阿哥都还没回来呢,完颜氏也不指望他,直接让太监给永和宫递个话儿,明儿进宫请安。
钟粹宫里,十四福晋的堂姊妹完颜氏正好跟富察氏分了一个院子住,她是满洲镶红旗人,初选时排在后头几日阅看,两人之前并没有打过照面,而后头几日太子嫔娘娘似乎不再那么严苛,有点广撒网的意味,只要是看得顺眼的都圈了不少,她也是那会儿被太子嫔娘娘圈中的。
她被圈中远没有第三日头一个被圈中的富察氏那样令人侧目,因此进了钟粹宫后,得知住在对门的是富察氏,不免有些好奇,但只头一日相互见礼后,便恪守规矩,没有私下串门,交情浅浅,不过一面之缘。
她进了宫不久就得了永和宫传召,十四福晋也在,德妃不过是成全小儿媳妇的心关照关照,略说了两句话,就让十四福晋和她单独相见了。
从永和宫回来后好几日,她再也没有得到传召,家里原本是期望她能选上十五阿哥或是十六阿哥的福晋的,但王嫔娘娘似乎并不属意她,反而将钟粹宫里所有姓瓜尔佳氏的秀女都看了个遍,她除了听嬷嬷教些规矩,渐渐变得百无聊赖起来。
但因她有个当皇子福晋的堂姐,钟粹宫的秀女们倒不敢小瞧她,对她也很客气。而对宫里无人的富察氏和兆氏就不是这样了。
秀女们对富察氏还好,至少忌惮她有个尚书伯父,即便针对也不敢摆到明面上来,顶多便是背地里议论她、讽刺她,当面也没个好脸色,故意纠集起来疏远她、不理会她罢了。
而兆氏出身尔尔,又是汉军旗的,捉弄起来便厉害多了。
出门一趟,不仅花盆底被人动了手脚走两步就崴了脚,还有在屋子里好好坐着,突然从天而降的大蜘蛛掉在身上,或是有人收买了太监和管事嬷嬷,在她一日三餐里动手脚,将人闹得夜不能寐、食不能咽,这就是为何当年王嫔会那样感激婉荷了。
王嫔在宫里没有靠山,又貌美至极,自然被人视作眼中钉,而婉荷有个在东宫里受宠的姐姐,有程婉蕴的打点,自然过得更舒服,有她帮扶保护在先,王嫔才能安然度过等候复选那段日子,否则被折腾病了,便只能挪出去了,还选什么呢真要如此,当年的王嫔也只能将苦水往肚子里咽,宫里只会说,这是她“没福”。
兆氏默默忍受了几日,实在受不了了,想着大不了就选不上出宫,当第二次传膳太监送进来冰凉透顶的膳食,还有人在她屋子门前泼混了菜油的水,希望她出门摔倒时,她躲在门背后,等那人一泼水,就踹开门将手里的条凳扔了出去。
她虽然长了个好欺负的娃娃脸,但却是个力大无穷、天天在家搬木材锯木头的非一般汉女,因此扔出去的条凳非常精准地将那个太监砸了个正着,她叉着腰站在门口放出话来“谁再敢来欺负我,等着瞧叫我逮住,有一个打一个反正我光脚不怕穿鞋的,你们且试试吧”
院子里顿时一片安静,后来兆氏粗蛮无理的名气就此传了出去,东宫迟迟没有传召,兆氏心里也知道,这就是那起子歪门邪道的人想要达成的目的,她反抗也不是,不反抗也不是,总归就是想毁了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