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顿时一阵一阵地发凉,心里更不是滋味。但很快太子的身影越走越近,深邃的宫殿阻挡了那刺目的阳光,他看见了太子额头上还包着纱布,神色亲近地上前打千请安“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儿子给您带了屉蟹黄汤包来,您尝尝,味儿估计跟扬州那儿的差不离”
那一点不快便消散了,当时他气昏倒地,是太子不顾安危地垫在他身下,比起争权夺利的其他兄弟,终究还是只有太子、唯有太子啊
于是这段日子,胤礽便不知为何被康熙加了许多活计,忙得个脚打后脑勺,今儿好容易借着要跟阿婉商议额林珠婚期的由头才被康熙临时放了回来。
胤礽拿出来两个日子,是钦天监算过的九月九、十月二八,这两个都是和额林珠八字相合、宜婚嫁的好日子。5”额林珠的婚事是早几年就在筹备的,两座公主府今年年初也已落成,策妄阿拉布坦已经来信催了又催,毕竟哈日瑙海比额林珠大上四五岁,再拖就成老小伙子了。
程婉蕴很想等怀靖到了让额林珠最喜欢的小舅舅背着她上花轿送她去蒙古,算起日子怀靖此时应该到广州港了,但恐怕要十一月下旬才能到京城,于是恳切地对太子爷“咱们再晚一个月行吗让钦天监再仔细算算。”
胤礽早就知道她的心思,故意为难地蹙起眉头“可是钦天监说了,再往后可没什么好日子了,又要拖到明年去了。”
程婉蕴便很有些遗憾,叹气道“那便十月二十八吧”
胤礽“噗嗤”一笑,揽住她肩头一笑“逗你呢,钦天监还有一个日子,是十二月初二,大冬天的不好去蒙古,我想着让额林珠在宫里完婚,明年开春天暖了再回准格尔去就是了。”
程婉蕴立刻就跳了起来,搂住胤礽的脖子用力亲了两口。
等到真的日子渐渐近了,她心里忽然又伤感了起来,把太子爷赶回淳本殿自个睡书房,她日日拉着额林珠一块儿睡。
额林珠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还是个小格格,自个都朝不保夕、本着能苟几日苟几日的心思,这个女儿的到来很快成了她内心的慰藉。
直到被澳洲的海风吹成了个黑皮野人的怀靖哽咽着跪倒在她面前,她才从伤感中被拉了出来,她望着怀靖,深深叹了一声,起身弯腰去扶他。
怀靖手里捏着一只破旧风筝,是今年随着和硕温恪公主难产而亡的消息一并送回京城的,这只风筝是公主逝世后被遣返的贴身侍女,回到内务府后,辗转通过粗使太监的手,送到程婉蕴手中的。
温恪公主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但程婉蕴约莫知道是给谁的了。
她本来犹豫了很久要不要给怀靖,最终还是没忍心。她以为怀靖会像去澳洲之前那样对她说些什么,但最后怀靖什么也没说,
他将风筝收了起来,抬起了变得粗糙、黝黑的脸,那脸上还留了几条伤疤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