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牙齿生生撕扯,一下一下。
可
“不。”谢云舟颤抖着唇重重吐出一个字,他说了,阿黎不出来,他是不会走的。
嘀嗒嘀嗒,雨顺着他发丝流淌下来,地上映出一片红,起初只是小小的一片,随后痕迹变大,周围都是红色的。
谢云舟唇角也染了红。
阿九惊呼道“将军,血。”
谢云舟僵硬的抬起胳膊,慢慢擦拭下唇角,血没了,少倾,还没等他把胳膊放下,唇角再次有血溢出,顺着他下巴流淌到他的青色衣袍上,随后渲染开。
仿若一朵食人花。
阿九折返回马车里找出药丸,强行让谢云舟服下,随后欲打晕他,把人带走。
谢云舟像是早料到他会做什么,淡声道“别动我。”
阿九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他咽了下口水,悻悻收回,抬眸了眼天色,道“今夜这雨怕是要下一整夜,难道你要一整夜都跪在这里”
“有何不可。”谢云舟定定道,“别规劝我,你劝不动的。”
说话间又一阵冷风吹来,他身子不由自主晃了晃,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只剩唇瓣上的那一抹红。
阿黎何止跪过一次,腿都给跪伤了,他跪这一次又何妨。
今夜似乎连老天爷都不想让谢云舟好过,雨势不见减弱,反而越发大起来,一波一波袭上。
饶是身强体壮的人跪这几个时辰都挺不住,更何况是身体有恙的,谢云舟仿若飘荡在海面上的孤舟,顺着风势左晃一下,右晃一下,右晃一下,左晃一下。
像是随时会倾倒,但又完全的挺着。
他心底最大的期翼是,或许,江黎见他这般,能原谅他呢。
“哗哗哗。”雨落地砸出声响,阿九说了声“冰雹。”
谢云舟眼睫轻颤着看了看,像珠子般大小的冰雹,落在地上隐隐砸出一个洞。
阿九见状急切道“不行,这会儿被砸伤的,将军你必须跟我回去。”
谢云舟挣脱开他的手,只说了三个字“别管我。”
便是跪到地老天荒,他也要跪。
雨太大,何玉卿今夜歇在别苑,金珠把床铺好,何玉卿倚着窗子道“阿黎,谢云舟都跪了这般许久,不若让他离去吧。”
噼里啪啦的声音打断了何玉卿的话,江黎放下书朝外看了看,眼睑垂下又抬起,随后唤了声“金珠银珠备伞。”
金珠银珠进来,一人给江黎披氅衣,一人给她撑伞,何玉卿挑眉说道“我陪你一起。”
江黎道“好。”
阿九还在劝说着什么,吱呀一声,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有道纤细的身影徐徐走出来。
谢云舟看着来人,猛地一喜,脸上漾出笑意,他仰头看着她,轻唤了声“阿黎。”
谢云舟怕眼前这幕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轻眨下眼,再度睁开时见江黎还在,柔声道“阿黎,怎穿的如此单薄”
他作势要脱掉身上的衣衫给江黎穿,指尖碰触上时才想起,他衣衫浸湿,没办法给她穿,手缓缓垂下,“阿黎,对不起。”
为曾经的所有的事,他道歉。
江黎未言语,谢云舟继续道“对不起,这三年对你不闻不问,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对不起,辜负了你的心意。”
“对不起,误会了你。”
“对不起,做了那么多让你伤心的事。”
“阿黎,我错了,真错了。”
“啪。”他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腥红着眸子乞求,“阿黎,你能原谅我吗”
见江黎一直未开口,他跪着朝前移了移,手缓缓抬起,试图去抓她的手,可是在即将碰触上时他又顿住。
电闪雷鸣间他看到了江黎手背上的冻疮痕迹,虽没了伤口,但那抹红痕依然还在,像是被刀子戳上了心口,他身子猛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