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振同样没有开口,一人一刀对坐着陷入某种诡谧的沉默中。
“一期一振。”审神者没有喊敬称,而是直接呼唤了他的名字,“我”
她忽然哽住,半天没说出来。
一期一振静静看着自己面前三步距离的地面态度恭谨。
良久,少女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夹杂着些许明显的哭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期一振礼貌地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递过去,“主殿。”
千岛鹤子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一期一振呜哇”
审神者哭得打嗝。
没有看见巴形薙刀和其他几位经常担任近侍刀的付丧神踪影,大概是提前遣散了他们。
太刀青年漫不经心地想到。
一期一振其实也很疑惑自己为什么能这样平静地坐在原地看着审神者哭泣,按他的性格早在对方表现出情绪不稳的时候一般就会去安抚。
这一点都不像被时政标榜为“温柔稳重”的一期一振。
审神者的哭泣还在继续,从爆发期的号哭转为断断续续的抽噎,时不时夹杂着零碎不成句的字眼。
她身前放着一张纯白的手帕,叠得很整齐。
一期一振也安静地坐在原地,视线仍然只看着面前的三步距离,垂着头显得温顺而恭谨。
“一期一振。”审神者说道,“看着我。”
一期一振顺从地抬起头直视她,少女今天精心打扮的妆容现在已经完全哭花了,鼻头红红的,身边有不少纸团衣服也看上去皱巴巴的。
她打了个嗝,又打了个嗝,但语气仍然湿润的带着少女的倔强,“我解除、解除了风早振的契约。”
“是。”一期一振语气很平静,“我知道的,主殿。”
她的表情几度变换,最后停留在愤怒上。
审神者从桌子后面站起来,脚下打着晃跌跌撞撞扑向他,绊到游戏机的线差点摔倒。
他下意识递出了手扶住她,然后礼貌地重新收回手按在膝盖上,“请小心一些,主殿。”
温柔,平和,永远淡然而不僭越。
仍然是一期一振。
审神者气势汹汹的怒气被短了一下,她本来落在更高位的手往下滑了许多,抓住一期一振的衣领跪伏在他身前仰头看他,“一期一振,你”
她漂亮的茶色眼眸重新氤氲上泪水,开始往下滑落。
但仍然不肯松手,反而借力把自己撑起来了一些,“你不生气吗嗝儿。”
一期一振垂眸看着她,没有去整理自己的衣物,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中带着柔和,“这是您的决定,主殿。”
刀剑有什么资格对主人发怒呢
像忽然被击垮了似的,少女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重新坐到地上,精心准备的樱色裙摆凌乱地掀起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曲线。
一期一振仍然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小距离,毫无逾矩。
自然也没看见不该他看的内容。
女孩细碎的呜咽声重新响起,“啊,是我我”
央求他收下风早振的是她。
请求他对风早振更好的是她。
主动断开契约的是她。
要求他为此生气的还是她。
她该要求他什么呢她还能要求他什么呢
“还有别的事情吗,主殿。”一期一振轻声道。
“”少女哭得抽搐,没有回答。
“那么,我先告退了,毕竟我们是成年的男性,不该深夜在您的房间久留。”
仍然没有回答。
一期一振自己站起来后退几步,拉上了门。
他生气吗
生气啊。
向来带着温暖笑意的金色眼眸此刻冷淡得惊人,一期一振一步一步踏上楼梯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