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念生还是那个霍念生。仪表堂堂,风流潇洒,就算经历过一些事,显然也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如今照样过着有钱有闲的生活。如果说变化,落魄不能翻身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陈文港脑中塞满胡思乱想,听对方问“到室内了,你那个帽子还要戴吗”他才想起这回事,顿了片刻,依言把帽子摘下来,放到茶几上。
霍念生上前一步,陈文港往后一退,他下意识以没受伤的那边脸示人,只要霍念生走到他右边的位置,他就有意无意撇过头去,既不想被目光打量,也是自我保护,恐怕再受伤害。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低声对霍念生说了句谢谢。
不管怎么说,对方今晚在凄风苦雨里给他了个庇护所,不是作弄他取乐,骗他上车再扔到荒郊野外,或者取笑羞辱,开到城市的另一端再让他自己走回码头区。
就算霍念生真有这等闲心他也没办法,尚幸,对方不至于如此恶劣。他只是让陈文港在沙发上坐一会儿。陈文港把腿蜷上去,抱着膝盖发呆。
蛋糕和纸袋也放在茶几上,挨在帽子旁边,陈文港饥肠辘辘,但毫无贸然去动的意思。这是别人的地盘,理应客随主便,服从指令,他像一条恹恹伏在缸里的金鱼,戳一戳动一动。
霍念生是去找了套睡衣过来,扔在在沙发上“衣服大,你凑合
一下穿吧。”
陈文港抬头,看他“你”
于此同时霍念生也开口“还有”
两道声音撞到一起,霍念生让步“你先说。”
陈文港把话吞了回去“没事,我忘了想说什么了。”
手里的布料是新的,干燥柔顺,但陈文港身上满是烟味,他只是把衣服摊开,又一点点叠起来。两人之间,沉默悄然降临,像个窒息的漩涡,并且不断扩散,蔓延到房间每个角落。
还是霍念生先开了口还有,我还有事,先走了。
陈文港一怔,跟着站起来,穿上拖鞋跟他到门口。霍念生回身又问了一遍“你一个人在这待着没问题”
陈文港自然说可以,走之前,霍念生问他有没有手机,要了他现在用的电话号码。存好,拨了一遍,陈文港的手机响起默认铃声。霍念生瞥他一眼“你也存一下吧,有事打我电话。”
随后他离开,好像走这一趟就为了把人送来落脚,进屋连鞋都没换。防盗门嘭地一声,隔绝内外两个空间,屋里这一半重归静寂。盯着冰冷的铁门出神半晌,陈文港才转身,慢慢踱回客厅。
目光落到茶几上,蛋糕还摆在上面,但霍念生走了,无疑就只能是他吃了。不然,放到明天会变质,就算保存在冰箱里也会融化,霍公子大概碰都不会碰这样的食物。
陈文港扯开旁边的纸袋,里面装了一个吞掌鱼三明治、一袋葡萄干吐司和一瓶鲜榨果汁。
按照保质期的顺序,他拆出三明治,和果汁一起果腹,把吐司放到冰箱冷藏室。
然后重新坐回沙发上。
独处是他求之不得的东西,但立刻了人群和熟悉的环境,在这个玻璃盒一样的公寓里,无声的空气如同一团黏稠厚重的树脂,慢慢也将他凝固在其中,变得难以动弹。
长久的安静过后,陈文港像一尊活过来的雕像,他抬头环视,想这屋里会不会哪个角落藏着监控,随后又自行否决,这个想法显得可笑。霍念生把他关在这里能观察什么,做实验
陈文港迟缓地伸出手,拿过那盒栗子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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