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离比格胖患最近的梁九功和齐东珠了,就是盛怒中的康熙都听得耳朵一喻。他看着瓷人般白胖的四儿子转眼间就憋得满脸通红,叫声尖锐,当即瞪了手足无措的梁九功一眼,亲自凑上来,稳健的双手托起了比格阿哥。
没用的东西
康熙瞪了一眼梁九功,又逼退了满脸心疼,企图上前拍哄比格阿哥的齐东珠,亲自将比格阿哥托举起来,和他沁着水汽的眼眸对视着。
旁的孩子他不知,而他亲自养在身边儿的太子胤仍却是极为喜欢这样被托举起来的,每次都发出咯咯的笑声。
可这回儿康熙却是算岔了。比格阿哥对于康熙自以为是的掌捏孩子的小把戏毫不动心,甚至从只打雷不下雨的哭嚎变成了眼泪滚滚的真哭。只因为康熙的身量太高,把比格阿哥一抱,高大的身形彻底挡住了他身后的齐东珠。
这下可好,原本只是离开了怀抱,这回儿比格阿哥觉得齐东珠又离开了,憋了一天的小情绪彻底爆发,全然不顾他皇帝爹尊贵的脸皮子是不是能挂住,用极具穿透力的ererer声将康熙的耳朵震得喻嗡的。
康熙顿了片刻,瞥了一眼几乎要蹦上来与他抢孩子的齐东珠,维持着一个皇帝该有的气度,将四阿哥放回了齐东珠的怀里。
这回儿胖崽也没那么好哄了,虽然回到了齐东珠的怀抱,收了雷阵雨,可他的哼唧声可一点儿都没断,小毛脸儿埋进齐东珠的前襟,彻底不抬眼了。
齐东珠伸手捋着他毛绒绒的敦实后背,捋了一遍又一遍。过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
比格阿哥的哼唧和小哭嗝方才平息。
齐东珠抬眼看着康熙,而康熙莫名从她平静的目光里读出了无边的指责意味,这让康熙的耳朵在旁人看不见的阴影里涨红了。他平心静气了许久,方才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恼怒,冷声道
你若执意要陪四阿哥,便陪他到两岁。届时他也能说话走路了,你在改改这身规矩上不得台面。
康熙冷声说道,脸色沉得吓人,可梁九功却能从他隐藏极深的闪烁眼底品出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来,连忙垂下眸子,眼观鼻鼻观心。
齐东珠也不是不知见好就收,得了这句话儿,她立刻收回了望着康熙脸色的视线,偷偷亲了亲比格胖崽后脑勺上的头毛,哑声说道
谢皇上恩准。奴婢一定照顾好四阿哥,不负皇上和娘娘所托。
康熙见这小奶母这回儿学会了退避锋芒,没有不知好歹火上浇油,心中的憋闷却更盛了。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小奶母怎么做到让四阿哥如此听话儿的,竟是连亲生父亲的颜面都不给。
但他既不能跟才刚过百日的四阿哥较劲,也不愿跟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奶母计较,只能把气憋回了腹中。
康熙不算脾性温和,更没遇到过什么事能让他如此气闷却又无从发泄,只脸色阴沉地站在原处,高大的身影在殿中烛火的映照下,在地面上投下庞大的黑影,若是细看,端得有几分疹人。
可他偏偏遇上了齐东珠这个没有半点儿奴才骨头的无神论者,无论是他煊赫高贵皇帝头衔,还是
他蔓延在地面上的庞大黑影,都无法让齐东珠的视线逗留片刻。只见那小奶母在康熙迫人的视线中安抚着幼崽,而后,小奶母似乎察觉到了皇帝逗留过久的视线,抬头快速地看了康熙一眼,澄澈的目光里似乎带着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