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太太睁开了眼,正在昏黄的烛火中静静地打量着婉竹,目光幽远又直击人心,剔除了上位者的骄傲,将她纳进眼中仔细地审视。
“我猜,你也不知晓她们今日要拿燕姐儿做筏子吧。”齐老太太说道。婉竹站在她身前,垂着头以示恭敬,“老太太恕罪。”
你当我是个糊涂的老婆子。”齐老太太嗤笑一声道“今日的事都是冲着你来的,你能明哲保身,很好。
婉竹不语,只盯着地上枝茎缠缠绕绕的石砖纹样睢。
“可你也只能明哲保身。他们害你,被戳穿了也不过出些银子,伤不了根本。可你若是起了歹心,被戳穿了就是死路一条,你可明白里头的不同
烛火影影绰绰,齐老太太撕去了仁善的外衣,紧紧盯着婉竹说道。
婉竹当然知晓里头的不同,更明白齐老太太为何要与她说这一番话。无非是敲打她一番,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罢了。
即便所有人都明白今日的事于她而言只是无妄之灾,可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感受,在无边的权势面前,下位者的明哲保身都是一种僭越。
“多谢老太太指点,妾身知晓了。”婉竹弯下了脉盖,乖顺地朝着齐老太太说道。
“下去吧,明日燕姐儿大婚,你不必去前院凑热闹,我会让人给碧桐院单开一桌,让你们好生热闹一番。
李氏好似是疲累极了,朝着婉竹摆了摆手后便陷进了紫檀
木太师椅里。
次日。
齐国公府的前院锣鼓喧天,热闹的声响飘进了碧桐院里。金玉站在廊道上眺望了前院的方向,见那一头红绸飘扬,不免起了两分艳羡的心思。
好在碧白与碧珠两人去大厨房将两个三层的食盒取了回来,让金玉忘却了前院的吵嚷。
热热闹闹地用好膳后,婉竹怕她在丫鬟们会不自在,便自个儿进里屋午休。邓厨娘却是不爱渎这个热闹,跟在婉竹身后进了里屋。
“那良嬷嬷有个小儿子日日在赌坊里赌钱,被庄家设局欠了好些钱,辽恩公府人出面为她儿子摆平了这事。”邓厨娘小声地与婉竹说着府里的内情。
婉竹一边做针线活一边答道“虽没伤到她们什么,可好歹也断了她们在老太太那儿布下的这一步暗棋。
良嬷嬷可是一记杀手铜,谁曾想会折损在一件小事之上。“我能化险为夷,多亏了嬷嬷。”婉竹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满目真挚地对邓厨娘说道。
邓厨娘却是面色难色地说道“我是姨娘的人,为姨娘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只是红喜那儿
自从邓厨娘知晓了红喜与采月生了情愫之中,便想着法子要从采月那里套话,婉竹则想了个更干脆利落的法子。
她让红喜在马厩里约见采月,而她则半路杀出来撞见这两人的私情。
为了活命,也为了不让别人知晓红喜的存在,采月才不得已为婉竹做了一回事。
做的事也很简单,不过是让她去睢一睢杜丹萝的妆奁盒或是旁的多主阁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粉末。
采月不负众望,找到了杜丹萝妆奁盒里一包只用过一半的桃粉。既如此,这一场阴谋便完完全全地浮上了水面。
“你让红喜放心,我答应过他的事不会食言。”婉竹朝着邓厨娘莞尔一笑道。
邓厨娘自然不会怀疑婉竹的品性,她既答应了红喜会保全采月的性命,那便一定会做到。
姨娘,采月为何一定会出事世子夫人身边有这么多的丫鬟,她既怀疑有内鬼,怎得就能料定了那内鬼是采月邓厨娘不解地问。
婉竹没有答话,只是起身去翘头案旁写了两个字,让邓厨娘去前院跑一趟,亲手交给齐衡玉。
松柏院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