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清冷温润的人,自然不会是随意同人阐明迷雾的性子
沈亭松一直以为时南絮不过是个行事无所拘束的男子,可后来她无声无息隐退后,给他留下了一封书信,道明了她的身世。
于是,沈亭松便知晓了她原是那声名狼藉所谓“病逝”了的太后娘娘,和他亲近不过是为了拉拢他成为少帝的势力。
人已经寻不到踪迹了,可沈亭松却觉得自己似是着了魔一般,竟然就这般折去傲骨,心甘情愿地勤勤恳恳辅佐少帝。
如今想来,他应该是一早便陷在了那场杏花如雨的年少绮梦中。
后来一次在殿中商谈政要之事,少帝无意间瞥见了他腰间所系的白鹤玉佩,目光陡然凌厉,
高声质问他从何而来的这枚玉佩。
沈亭松目光微顿,平静地说道“回陛下,这是臣在昔年青山寺雪地间无意拾到的,至今未曾寻到玉佩的主人。”
座上的少帝蓦地笑了起来,那双黯然无光的黑眸中带了点嘲讽之意。
“是何人的呢”
“这玉佩正是当年和你的传闻传得风风雨雨遍京城的时大人的。”
还是他精心寻来赠予她的。
但这些,少帝并未说出口。
闻言,堂下着绯红官服的沈亭松一怔,竟是失魂落魄地离了皇宫回府。
一路上,他攥着那枚白鹤玉佩,心间漫上窒息感。
原来原来他与她的缘分,早在那年冬雪山间,便已经结下了。
可他却碍于礼法规矩,从不敢道明心意。
他沈亭松守了半辈子的礼法规矩,不曾越过半分雷池,却求了一场空。
恍惚间,又一年琼芳宴。
杏林中满是意气风发少年郎。
同僚笑着打趣醉倒了的刑部尚书,昔年状元郎。
“沈大人酒量这般浅吗”
“还是因为这杏花馥郁醉人啊”
半梦半醒间,枕在杏花上的他透过枝桠树影,似是看到了她眉眼含笑地叫醒了自己。
依稀记得,那年那景那人,应是如此,然只剩他一人醉于凄冷春风中。
拉苏勒芳草枯荣,不见故人
他和那家伙的孽缘,可算是在秋猎宴那年就结下了。
秋猎宴上,拉苏勒特意挑了席间那看起来文文弱弱被巨狼吓到了的文官。
谁知这狼却并未伤她,反倒主动蹭了上去。
谁又能料想到,后来成了这没骨气的巨狼的会是他,就连手中的巴特部落,也一并臣服于中原王朝了。
然而草原上芳菲枯荣不知多少年,却再见不得故人。
苏宴前朝烟雨已落尘埃
那时冷巷冬雪,她笑靥温和,有如春风拂面。
她告诉他天下之大,何必囿于囹圄。
于是他走过黄沙荒芜,踏过江南烟雨,吹过漠北寒风。
早已染了一身江湖烟尘气的侠客悠哉游哉地走出烟雨。
赵羽书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景平六年,南族叛乱平定,朝中上下得以安宁,万事尘埃落定。
又一年松林翠丽,马蹄声清脆回响于山间。
鲜衣怒马的赵家小将军策马奔腾穿梭于密林间,见到不远处炊烟袅袅,终是露出了寒星般的笑容。
林间远远传来他清朗的高喝。
“絮絮,我来寻你了”
一别多年,依旧是少年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