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述雪亮的目光仍一瞬不瞬落在她脸上,看得她心中惊惶不安,下意识想要后退。
可他不让。
“我不会听别人胡说八道,我只相信你,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和那个江郁白,到底是什么关系到底到什么地步”他那样望着她,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其实哪怕心中隐隐早有猜测,也如即将上刑场的死刑犯,非要一个结果,死也要死得明白。
虞惜稍稍定了下心神,跟他比划“他是我以前上大学时的法语老师,帮过我很多,是一位很值得尊敬的长辈。”
“就这样”他定定地看着她。
她也望着他,一张白皙柔美的面孔,眼神纯粹而清澈,还带着一点儿惶然的不安,实在楚楚可怜。
过去,他就是被这张脸,这双眼迷了心窍。
此刻才明白,什么叫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她的沉默,还有微微变幻的眼神,已经足以说明太多。
良久,他终究还是别过头去,不忍再看她,心里钝痛难当,只觉得泛起一阵阵刺痛,犹如被细密的针尖不断滚过心尖,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他握了她会儿,手里的力道终究还是松了下去,只兀自漠然站着,站了很久。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打在玻璃窗上簌簌作响,听来是如此惊心动魄。
不知何时风雪才停了,室内重新归于安静。
沈述却仍是那样站着,像是雕塑一般。
过去,从未有过这样的狼狈、难堪一颗心好似被人打碎,踩在脚底碾为齑粉。他所有的尊严、骄傲,在这一刻都荡然无存。
良久,他才艰难地闭了闭眼睛,神色痛苦地按住胃部的地方,在沙发里坐下。
虞惜吃了一惊,连忙回身去帮他找药,过了会儿,她端着温水和药过来,递给他。
沈述冷淡地瞥了那杯子一眼,没接“虞惜,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所以才这么没心肝”
他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平静到近乎冷漠。
虞惜怔了一下,手里还捧着那杯茶,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才好。
“所以,你才能在这种情况下,还面不改色地给我倒茶。”沈述失声一笑,不知是自嘲还是在笑什么,豁然起身,捞了自己的外套就出了门。
虞惜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手里还捧着那杯茶,不经意间手指已经被烫得灼痛。
她连忙将茶杯放下,将被烫到的手指捏到耳朵上降温。
心中酸楚难当,眼泪忍了又忍,终究是一颗颗落下来,砸在自己的手指上。
那是她年少不懂事时做过的一件错事,错在不该对自己不该喜欢的人萌生妄念。可她并不知道他已有妻子,她也只是把这种喜欢藏在心里而已,为什么要被人在大庭广众下揭露出来,被无数双眼睛审度、指指点点。
不管她说什么都没有人相信。
她从来不愿意去回忆那年发生的事情,那件事之后她休学了半年来疗养,去看了精神科医生,好在后来虞沉也给她转了学。
四年了,她以为已经可以告别过去了,没想到终有一天还会被人提起。
其实他不应该走,该走的是她。
京郊某高尔夫球场。
“这都几天了,你还不回去”傅司朗低头擦着球杆,纳罕,“心情不好”
沈述低头挥杆,一杆挥出,却是难得失了准头,
他皱眉,摘下护腕揉了揉。
傅司朗“跟你老婆吵架了”
沈述回头看他。
傅司朗不可思议的表情,失笑“我瞎猜的啊,不过看你这表情,难道被我说中了不应该啊,虞妹妹脾气那么好,你们怎么会吵架是不是你欺负人家了”
他下意识将手搭在沈述肩上。
沈述的语气却很冷淡“别碰我。”
看出他的一反常态,傅司朗忙举起手,表示自己不碰他。
沈述继续低头挥杆。
可惜,心里有事,频频失去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