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辞做了一场梦,梦中那只被宋君然没收的小蛇,不知怎的竟跟到了涟和来。
蛇的身体比记忆中更烫,缠绕的力气也更大。
它紧紧缠在自己的手指之上,甚至不断用尖利的牙齿啃咬指尖。
可无论文清辞怎么做,也无法将它甩脱,反倒纠缠得愈紧,让他动弹不得。
“别,疼”梦里,文清辞模模糊糊地说道。
话音落下,小蛇终于依依不舍地停下了啃咬,改用蛇信去抚摸他指尖的细小伤处。
梦中文清辞的耳边没有嘶嘶声,只余一点细碎的喘息。
可是蛇哪里会喘息呢
彻底熟睡之前,文清辞迷迷糊糊地想到。
文清辞是被屋外的蝉鸣声唤醒的。
此时天已大亮,他眨了眨眼,借着窗缝里透出的光,下意识低头检查自己的手指上是否又被蛇咬出了新的伤痕。
纤长的手指上什么也没有,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藏在淡淡的白雾背后一般的浅淡。
过了一会文清辞才意识到,所谓的“蛇咬”只是一场梦罢了。
自己眼前的并不是什么白雾,而是帷帽上的纱帘。
所以说,昨晚自己是和衣而睡的
等等昨晚
昨晚自己不是在煎药吗
想到这里,文清辞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起身向门边走去,刚一开门,便见县衙署里的小厮捧着水盆走了过来。
他的动作非常小心,走近可以看见,水盆上还冒着浅浅热气。
“您醒了,”对方笑着同他点头,接着便端着水盆走进了屋内,“巡官大人特意吩咐过,这几日洗漱也要用煮沸的水。”
说完,放下水盆便要离开。
“稍等,”文清辞认出,眼前这个就是昨晚煎药的小厮,他快步上前将人叫住“昨天夜里”
“哦哦,您说昨夜啊,”小厮笑着挠了挠脑袋说,“我昨晚后半夜醒来去厨房,看到您坐在那里睡着了,就将您扶了回来。怎么了”
说话间,他的神情略有些古怪。
但文清辞没有多想,还以为对方这是在不好意思。
原来是他将自己扶回来的。
听了小厮的话,文清辞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他笑着摇了摇头缓缓说,“昨夜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小厮忙说,“煎药本来就是我的事,让您守在那里,我才应该不好意思。”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激。
不过他感激的,并非是文清辞替自己煎药。
而是多亏了这位财神爷,自己才能赚到如此大的一笔钱。
今天早上天还没有亮的时候,那位巡官大人便将他找来,吩咐他若大夫问起,就说昨晚将是他将对方从厨房扶回房间的。
同时赏了他整整一两的银子。
盛夏里的空气带着一股燥热之意,文清辞在门口站了没多久便觉难受。
他看了一眼侧边紧闭着的屋门,状似随意地问“隔壁那位大人呢”
小厮摇了摇头“这小的就不知道了,他似乎昨晚一直都没有回来。”
这也是谢不逢交代他的。
文清辞缓缓点了点头,终于低头向水盆看去。
见状小厮忙说“您就先去洗漱吧,一会若是还有什么事的话,您尽管吩咐我便是”
“好。”文清辞笑着点头。
小厮与他寒暄了两句,便走向了院门边,将要出门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文清辞一眼。
这位大夫一身白衣,乍一眼看去仙风道骨。
但是他这身裹得,未免有些过分严实。
听与他同来的另外一个大夫说,他的脸好像是小的时候被不小心被刀划伤、毁了容。
想到这里,小厮不由替他惋惜了起来。
涟和县里的日子格外难熬。
这几天文清辞几乎没有见到谢不逢几面,他正带人从临近州府调粮,并将药材投入井内,简直忙得脚不沾地。
而文清辞这边,则更不轻松。
当天开的药已经全部煎好,分给了病症较轻的患者。
但是几日下去,药却始终没有起效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