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成年人。
一个有欲望的成年人。
“陛下,请您放开我”文清辞咬牙厉声道。
然而因为这诡异的姿势,开口之后,就连文清辞自己都觉得他的声音里满是心虚。
果然,谢不逢并没有听他的话。
已不再是少年的谢不逢轻轻将下巴,搭在了文清辞的肩上。
他摇了摇头,如呢喃一般在文清辞的耳边说“不。放开你,你便会走。”
低沉的声音,如纱从文清辞的心间掠过。
说话间,谢不逢的额,也自文清辞的耳垂上蹭了过去。
文清辞的身体,随之轻轻颤了一下。
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不同于冰冷的体温,谢不逢额头正散发着高热。
他发烧了吗
文清辞的声音不由自主变柔了一点“陛下,先放开我。”
“我回雍都,就是为了给陛下诊病。陛下不放开我,我还怎么把脉”
“请陛下放心,臣不会不告而别。”文清辞咬了咬牙说。
“真的”
“千真万确。”
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诺之后,谢不逢终于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他将唇贴在文清辞的耳边,轻声道“好。”
文清辞不由松了一口气。
重获自由之后,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的他,侧身向一旁看去。
接着快步走向烛台,点燃了灯火。
一点摇曳的暖黄烛光,不足以填满整间宫殿。
却为这里平添了几分暧昧。
叫人的心神也随着烛光一起摇晃。
谢不逢坐在榻上,缓缓抬起手腕。
文清辞顿了一下,随之将手指放了上去,接着屏息凝神,为其诊脉。
自始至终,他都未曾抬眼看谢不逢一下。
文清辞一心为医二十年,把脉的方法已经刻入他的骨髓,化为本能。
手指搭上去的那一刻,文清辞的心便静了下来。
不过十多秒后,文清辞便确定,谢不逢的身体的的确确出了问题。
但是他的脉象极其复杂,文清辞花了许久,才察觉出规律所在。
指下脉搏不断止而复作,如雀啄食,接着又如虾游伴跃。
简直乱得不成样子。
文清辞缓缓蹙紧了眉。
恢复了记忆的他,绝不是好骗的人。
按照文清辞的经验判断,谢不逢并不是病了,而是中了毒。
最重要的是,依他手腕上杂乱无比的脉象看,谢不逢中的毒绝对不止一种。
谢不逢生来就能听到人心底的恶念。
有人想给他下毒,简直难于登天。
更别提下这么多毒。
文清辞的脑海之中,突然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谢不逢是自己服的毒。
“陛下并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
下一刻,文清辞冷冷的声音,便于殿上回荡。
沉默片刻,他终于抬起眼,深深地朝着谢不逢看去“您体内的毒,究竟是哪里来的”
文清辞的表情无比严肃。
他一点也不喜欢有人用性命开这样的玩笑。
但此时正值生死关头,并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文清辞只得暂时将它强压在心底。
墨色的眼瞳,如一汪寒潭。
将谢不逢映入其中。
面对着这样一双眼睛,谢不逢没有办法说谎。
况且他也不会对文清辞说谎。
谢不逢缓缓笑了起来,双冰冷的琥珀色眼瞳,也在忽然之间有了温度。
“清辞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谢不逢轻声说,“是我自己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