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妥协了
“在书案上,那个玉盒中。”
文清辞轻声说。
闻言,谢不逢立刻起身,向书案而去。
接着小心翼翼地拿开书册,找到了藏在下面的玉盒。
明明刚才还着急得不像话。
但现在将玉盒捧在手心,停了半晌却都不敢打开。
“陛下不看看吗”
“看,自然要看。”
谢不逢如梦初醒。
他终于屏住呼吸,将手上的盒子一点点打了开来。
下一刻一条米白色的羊毛手绳,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和谢不逢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他的心脏,忽然瞬空了一瞬。
谢不逢已经将它拿到了手中,文清辞也恢复力气,站了起来。
见对方屏息凝望手里的东西,半晌一动也不动,文清辞不由自主地说“不是什么值钱的礼物”
话还没说完,文清辞突然想起,自己头回给谢不逢送礼物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讲的。
暂放手绳的玉盒,曾是用来存药的。
二指宽的羊毛手绳上,也沾了一点淡淡的苦香。
谢不逢将它放到鼻尖,缓缓地嗅了一下。
欣喜感如浪,席卷而来。
谢不逢攥着手绳的指头,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
清辞真的送了我礼物。
几年的时光,谢不逢不知道用手指还有目光,将那条手绳描摹了多少次。
他记得每一个绳结所在,更记得每一个细小的花样。
手绳上的一切,早已深深地刻入了谢不逢的脑海之中。
因此谢不逢绝对不会看错,这是一条与当年一样的手绳。
从编法到大小、花样,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是否说明,文清辞也在意自己,并始终记得这个礼物
见谢不逢拿着手绳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文清辞的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陛下”他小心地唤了一声。
谢不逢终于睁开眼睛,向文清辞看去。
卧房不大,谢不逢向前走了一步,便站在了文清辞的身边。
他轻轻将沾了苦香的手绳交到文清辞的手中,得寸进尺道“帮我戴上,可以吗”
羊毛编成的手绳过分柔软,的确难凭借单手佩戴。
文清辞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接着如当年那般,将它缠到了谢不逢的手腕上。
“好了。”
戴好后,文清辞终于缓缓松了一口气。
然而还没等他将手放下,谢不逢又看着他的眼睛轻轻说“清辞,你还欠我一句生辰快乐。”
生辰快乐。
文清辞忽然想起,自己在神医谷的时候,也曾想到过谢不逢的生日。
彼时他以为,谢不逢已经成为一国之君,生辰必将热闹无比,朝臣齐贺。
后来文清辞才逐渐意识到这一年的生日,谢不逢大概是一个人过的。
谢不逢并没有因为获得权力,而变得快乐。
反倒是,比从前更加孤单。
而这一切全都源自于自己的离开。
“生辰快乐,陛下。”
清润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到了谢不逢的耳边。
文清辞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温柔。
就像夏里的冰泉,隆冬的温酒。
谢不逢缓缓地将文清辞拥入了怀中,把脸埋在了他的肩上。
这个拥抱没有任何攻击性、没有占有欲,此时此刻,谢不逢只是单纯地想要从他这里汲取一点温暖
文清辞愣了愣,缓缓抬起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谢不逢的肩背。
此刻,他非常清楚拥抱着自己的人,早已不是那个需要怜悯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