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文清辞忍不住仰头向天空看去,他笑了一下,轻声说,“假如没有那件事的话,现在的我大概是在松修府当郎中吧。”
他们昨天居在松修府,今日一大早就赶到了山萸涧。
此时天还没有大亮,西边仍悬着几颗星子。
“我们或许会在南巡时相识。”谢不逢忽然道。
文清辞顿了一下,他虽想反驳谢不逢,南巡时有太医随行,身为皇子的他怎么可能遇到一个江湖郎中,但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说“或许吧。”
说话间,二人终于走到了文清辞的家门口。
在来山萸涧的路上,谢不逢已经向文清辞坦白了他当初是怎样发现对方行踪的。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回家之后,看到谢不逢所描述的那把门锁,文清辞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心虚。
谢不逢未免太细心了吧。
在背后人的注视下,文清辞硬着头皮向前走去,用钥匙打开了院门。
担心对方想起那件事,开门之后他立刻环顾四周道“院里的草有些多,一会祭拜过后,需除一下。”
说话间谢不逢已将手上的东西摆在了屋檐下。
文清辞缓步走去,将黄纸拿了出来。
接着慢慢双膝跪地。
院内的杂草还未除,文清辞直接跪在了草上。
有草垫着,他膝盖下虽不痛,但是带着寒意的水汽,还是穿过衣料传了过来。
文清辞下意识蹙眉。
他顿了顿拿起火折,打算在这里点燃黄纸。
但就在文清辞手指出现火折子的那一瞬,方才站在他身边的人,竟也缓缓掀来开衣摆,跪在了他的身边。
谢不逢先他一步拿起了火折,点燃了另一张黄纸。
暖黄色的火苗跃了出来,照亮了文清辞和谢不逢的脸颊。
“陛下您怎么”
谢不逢的动作将文清辞吓了一跳。
且不说谢不逢现在已是九五之尊。
单是他少年的时候,便是个不给人下跪的硬骨头。
可是今天,谢不逢竟连犹豫都没犹豫,就跪在了自己家的老宅前。
谢不逢将黄纸放下,轻轻地拍了拍文清辞垂在一旁的左手。
“我今日并非是以皇帝身份来到此处,”谢不逢回眸看着文清辞笑了一下,“而是与清辞一道,回来看望家人的。”
家人
文清辞的鼻尖忽然一酸。
他轻轻吸了吸鼻子,取出黄纸点燃。
末了忽然笑了一下,轻声道“爹、娘,清辞来看你们了。”
文清辞的声音比过往还要温柔。
“不过这一次,并不是与师兄一道来的。”
话音落下之后,文清辞也回头深深地看了谢不逢一眼。
他继续轻声道“和我一起来的人,叫谢不逢他是,是未来要与我过完这一生的人。”
说到这里,文清辞的心情突然紧张了起来。
他觉察到谢不逢握紧了自己的左手。
山萸涧内一片寂静,只有这座小院里有一点温度与声音。
故人已去多年。
但是文清辞与谢不逢却格外认真。
下一刻,不知是哪里吹来一阵清风,撩得火焰蹿跃。
文清辞一边烧着黄纸,一边轻声说“你们放心,他对我很好。虽然比我小几岁,却一直很照顾我。”
说完,忍不住笑着补充道“自然,我也照顾他。”
谢不逢虽然不再像从前一样厌恨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