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枫得意地搭着余岳的小肩膀,“小子,你哪能跟我比”
“重死了”
余岳生气地推开他的胳膊,又不敢闹脾气不吃饭,能屈能伸地自个儿去盛饭。
饭后,赵柯洗碗,赵枫啥也不干。
余秀兰催着他去休息。
赵枫几次说“不困不累”,都没能杠过亲妈,便回了他屋。
而赵枫屋门开了又合上的声音一传到厨房,余秀兰霎时眼圈通红,低声道“你们看见他眼里那红血色了吗眼袋都快垂下来了,人也精瘦,还有手上那厚茧子”
赵柯和刘三妮儿对视,怎么会看不见呢可赵枫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们做亲人的,怕问多了吊起他不好的回忆,当然就配合着他,让他开怀。
刘三妮儿叹道“光报纸上说得都那么吓人,他一年轻娃亲眼见着,不知道咋坚持下来的。”
赵柯道“他们是军人,还能是咋坚持下去的。”
他们不是钢铁之躯,也不是真的钢铁意志,军人也是人,军人也是别人家疼爱的儿子,平时嬉笑打闹的年轻人,却在大灾大难时用稚嫩的肩膀扛起责任,真就不害怕吗
有血有肉,就有感觉。
是国家的安全,是人民的安全,是军装的使命,让他们坚持下去的。
祖孙三代都沉默着。
知青点
“庄兰,赵枫回来了,你不去看看他”
庄兰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去看他做什么”
现在知青点就住着她们两个女知青,苏丽梅说话不遮不掩,“他给你寄那么多信,多在意你啊,我看你也不是没感觉”
庄兰捂住给她的嘴,“别胡说,他刚回家,得跟家里人相处呢,哪有功夫想七想八,再说,我也没心情”
苏丽梅垂下头。
她们胸前都别着小白花,眼睛上哭过的红肿都还没消。
举国都沉浸在噩耗中,那天之后,大家做什么都没心情,又必须按部就班地上工,不能在这个时候给国家添麻烦。
可能得很久,大家才能缓过劲儿来,赵枫的突然回归,还算是将赵村儿大队稍稍从悲痛中抽离出来。
之后的两天,赵村儿大队众人一下工,闲着没事儿就去看赵枫,找他说话,赵家几乎没断过人,赵枫也就没能去找庄兰。
赵柯和余秀兰起初只想着大伙儿来,热闹,省得他再想不开心的事儿,正好大家也都需要个事情转移注意力。
两天过去,赵枫身上的疲倦感丝毫没消减,母女俩开始留意,这才发现,赵枫晚上根本就没睡觉。
人哪能不睡觉。
余秀兰急得想要去找赵建国回来给他配两副安眠的药。
赵柯拦住她,“药可以找我爹开,但咱们不要太紧张,赵枫更有负担。”
“那就瞅着他装得跟没事儿人一样”
当然不能干瞅着。
所以,赵柯晚上就捉了一回“贼”。
“你咋这么晚还在外面晃”
赵枫刚走到院门口,身影一滞,转身,还在装,“睡太早,醒了睡不着,月色挺好的,就溜达溜达”
“那一起溜达吧,我也睡不着。”
赵枫稀奇,“你那倒头就睡的睡眠质量,还能睡不着”
赵柯睨他一眼,“我又不是木头人,当然也会有心事,有心事睡不着不是很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