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俩反常地没有穿警服,何明玉烫着卷发,穿一件鲜亮的鹅黄羽绒服,看着时尚漂亮;赵向晚则穿着粉色碎花棉袄,刚刚长到齐肩的头发扎成两根小辫子,朴素而秀美。
潘国庆的眼睛有些发热,内心被触动。这两个女警一个像刚从乡下进城的翁萍芳,另一个则像是经过都市繁华洗礼的她。尤其是那个对他爱理不理的高傲劲,都一模一样。
赵向晚与何明玉没有和许嵩岭打招呼,看都没看潘国庆一眼,径直走到墙角的小方桌前坐下,拿出一个漂亮的日记本。
朱飞鹏送了两杯咖啡进来,审讯室里飘散着一股浓浓的咖啡香。
洁白的瓷器带着一圈精致的金边,何明玉端着咖啡在唇边啜了一口,放回底盘,发出清脆的一声。
“叮”
潘国庆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何明玉嘻嘻一笑“向晚,你记不记得我们到省建机厂宿舍,潘国庆疯了一样拉开衣柜,扯出一堆衣服甩在地上
赵向晚点点头记得。那些衣服都很漂亮,翁萍芳真有眼光。
何明玉拿着日记本在空中扬了扬“可惜哦,潘国庆根本没有发现,翁萍芳在衣柜的黑色包包里藏了一个日记本。
潘国庆听到这句话,被铐在桌面的双手捏得更紧,整个人的注意力全被这她们的对话所牵引,身体前倾,喉咙里无意识地发出咕咕的声响。
日记本那个贱人还敢写日记她写了什么她到底写了什么她有没有爱过我她为什么嫁给我她为什么要看上别的野男人她到底写了什么
赵向晚对何明玉说“写了什么”何明玉将日记本放回桌面,懒洋洋地抬起左手撑住下巴,随手翻开一页,大声念了起来。
第一次见到赵青云,我不小心将咖啡洒在桌布上,经理过来骂我,可是他没有,他微笑着说了句没关系,擦一下就好。他的眼睛真漂亮啊,那双眼睛看着我的时候,让我感觉自己被温柔包裹着,心里暖洋洋的。他的声音很有磁性,一听就知道他读过很多书,他像电影里的男主角一样,帅气、优雅、懂得体贴女性。
不像潘国庆,每次见到我说话就结巴,不爱读书、不喜欢看电影,什么情调都没有,一双眼睛
透着狼一样的光,恨不得立刻把我身上的衣裳剥干净
读到这里,何明玉看了赵向晚一眼。眼前少女清纯似雏菊含苞,这些带颜色的文字读出来真怕污染了她的耳朵。
赵向晚眨了眨眼睛,眼神里带着鼓励,仿佛在说我没事,你只管念,好好刺激潘国庆。
何明玉继续往下读“1989年10月6日,我终于和青云上床了,幸福就像潮水一样将我包围。他会温柔地抱着我、吻我,动作体贴、缓慢,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才是个真正的女人,这一生才没有白活。
潘国庆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眼前场景太过熟悉,仿佛就在建机厂宿舍里,漂亮的翁萍芳拿着精致的日记本坐在小桌旁,一边写日记一边和闺蜜诉说,炫耀着对情人的仰慕,无情地嘲笑着丈夫的粗
鄙、无能。
潘国庆被成功激怒。
哗啦他猛地站起,连人带手铐将铁椅带动,发出巨大的声响。许嵩岭一把将他按下,大喝一声老实点
听到那些羞辱之辞从何明玉嘴里轻飘飘地说出来,看到两个女人坐在那铺着漂亮桌布的桌边叽叽喳喳地将翁萍芳最私密的言语念出来,潘国庆的脑子炸了
她们怎么敢她们怎么敢
潘国庆感觉喉咙口被一把尖刀划破,尖锐的疼痛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血在一滴一滴地往下落,落在地面、膝盖、手背还有他的心上。
不是不是这样的使出全身的力气,潘国庆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