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负手前行,走路的姿势依然是威风凛凛,仿若自己依旧是那权倾天下的皇帝一样,走进了艮岳宫,笑嘻嘻的将李师师搂在了怀里。
人会下意识的忘记悲痛,甚至会自我欺骗,虽然赵佶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皇帝了,但是他依然要骗自己。
这样,他才不会为臣工离去而悲愤,不会为近妾欺骗而伤怀。
他当然清楚,自己在骗自己。
但还能怎么办?记得那些,只能徒增伤感罢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
童贯俯首了很久,才站起身来,看着艮岳宫外面甲胄不离身、弓弩上弦的亲从官,就知道,自己的太上皇,这辈子都不会接到外面的任何消息。
而艮岳宫里的消息,也就赵桓能够知晓了。
童贯忽然想到了太上皇离京的时候,亲从官们跪在雪地里,山呼海喝的样子,这些武人,现在却成了禁锢他的手段。
不过,这样不更好吗?
活在江南惶恐而不安,到了这汴京,在现在的陛下手下,至少能够颐养天年。
童贯猛的转身,他似乎想到了自己当初刚进宫的样子,将腰板挺直,一步步的向外走去。
他走在路上,就看到了赵英急匆匆的跑向了艮岳宫。
童贯就等在外面,直到赵英从艮岳宫里出来,赶忙上前去,拦住了赵英。
“老祖宗。”赵英一看是童贯拦他,赶紧行礼。
赵英记得自己入宫没多久,童贯就做了入内内侍省都知,成了宫里的所有太监的祖宗。
童贯赶紧把赵英扶了起来,说道:“现在咱家已经失了势。赵都知,这样喊,别人会误会的。”
“看老祖宗说的哪里话,宫里的宫女、太监哪个不念着老祖宗的好?”赵英打着哈哈说道。
现在他是宫里的老祖宗了,他当然清楚,当然客气话他也会说。
“老祖宗拦着我,是要问艮岳宫的事?”赵英向后看了看,脸上漏出了笑容。
童贯从怀里抽出一张纸,不带一丝烟火气的放在了赵英的手中,说道:“这太上皇刚送进去,你这后脚就到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赵英瞥了两眼,看到是一处汴京的宅子,放在了袖子里说道:“老祖宗问话,我怎么能不回答?”
“没出什么事,官家觉得师师姑娘,跟着太上皇有名无分的不好,就册封了师师姑娘为艮岳宫女管,算是封了个女官,算是名正言顺的留在了宫里,侍奉太上皇。”
童贯才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事,理所应当。
否则宫内一直留这个不明不白的人,会给民间留下笑话。
“还有一事。”童贯将手中的一张纸递给了赵英,笑着说道:“还请赵都知不吝赐教。”
“看老祖宗说的哪里话。老祖宗问话,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什么说什么。”赵英美滋滋的接过了纸,这也是一处汴京的宅子。
以前都是赵英向童贯行贿,现在反了过来,赵英喜气洋洋的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