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厌惊楼恍然间门忆起自己的童年。
他是棺材子。
村子里的人都说,他是吃了母亲的血肉,才侥幸活下来的。
母亲下葬那日,也是他的出生日。
他本不姓厌,惊楼是母亲赐他的乳名,只因父亲厌他,便用“厌”这个字当做了他的姓,同样也是在表达着他对这个孽障的不喜。
厌惊楼自小就展现出了与旁人的不同。
聪明,怪异,力气奇大,这更让村民对他避之不及。
六岁时,父亲抵不过流言蜚语,想要用一根麻绳把他绞死在河里,他逃了出来,至此过上漂泊无依生活。
他不想被骂怪物,想要朋友,想要人爱,于是掩饰起自己的不同,就算被打断一条腿也没再尝试过反抗。
他小心翼翼地苟且偷生着。
直到有一天,有人救起了他
她叫落婉婉,年龄不大,每天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叽叽喳喳。
“阿厌,有人生来是天上仙,而非地上草,他们只见你落魄;只有我见你不同。”
“阿厌,若你真的无家可奔,无路可走,便回小重山来。”
那时的厌惊楼没好气地回答“小重山也没我的家。”
她笑意吟吟地说“我给你盖一个家,铺一条路,你顺着路回来,便能找着我。”她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后来他如约回到了小重山。
小重山里却没有了落婉婉。
鬼吹岭的风冷清得很。
厌惊楼凝着城墙上的二人,思绪一点点摇晃回来。
“我要”
崔婉凝一点点瞪大了眼睛,胸膛中的期盼几乎要跃出来。
他的嘴唇一开一合,未等众人听清他说了什么,一把长剑忽然破风而来,噗嗤一声刺穿了他的胸膛。
世界跟着静了。
崔婉凝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切,眼底的泪珠滚落,“阿厌”
凄厉的声喊荡于四周,良久都不曾消弭。
伏天喉倒吸口凉气,近乎咬碎一口牙齿,“谁”
桑离顺着剑来的方向看去。
最先看到的是一匹白马。
雪白马驹走得从容不迫,马上那人也渐渐映出全貌。
厌惊楼胸上还插着剑,嘴里大口大口吐着血。
他无暇顾及伤口,眼神间门满是诧异。
寂珩玉已并肩停留他的身侧,然而并没有在乎厌惊楼如何,只是颇为闲散地注视着城墙上的三人。
“我帮你做出了第三个选择,不谢。”
这句话不知是对伏天喉说的,还是对厌惊楼说的。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反倒是桑离淡定了。
嗯,不愧是他。
确实是寂珩玉能做出来的事。
“寂、珩、玉。”
厌惊楼唇角带血,咬牙切齿。
寂珩玉这才想到旁边还有一个人,扭过头对他挑了挑眉“看你如此难以抉择,本君就先帮你自我了断了。看在你快死的份上,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