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过去,横坐在沈弗峥腿上,手臂抱他脖子,殷勤到刻意,“大慈大悲的男菩萨,请问您需要什么样的供奉”
“不好讲。”
钟弥本来要催他说一说,又听到“不好讲”后面,斯斯文文补了一句。
“有伤风化,讲出来造孽。”
钟弥因自己的秒懂陷入沉默,脸皮和耳根不知不觉就红了,她趴在沈弗峥肩上,小声嘀咕说“你当不成男菩萨,破色戒要负全责。”
“你这么说话,菩萨就是戴助听器,也听不见你在许什么愿。”
钟弥脸更红了“我才没有许愿”
沈弗峥跟她商量“那我许一个愿行不行”
“你许啊。”
再过不久,沈弗峥满三十一岁,不太年轻了,也不算老,有副英俊皮相,气质出尘,此时一叹气,便跌进红尘里,成了一个老父亲。
“赶紧吃饭,几岁了一边吃饭一边玩,真要人把饭喂到嘴边”
钟弥从他腿上跳下去,乖乖回到自己位置上,捧起碗,吃了一口,米都凉了,刚皱眉,对面沈弗峥已经冲厨房说“许阿姨,给她碗里添点热汤。”
钟弥拿勺子吃汤泡饭。
不知道是不是说了很多话,也真玩了一会儿,身体里残余的睡意散透,机能恢复,这会儿鲜美鱼汤一刺激味蕾,真觉得胃口打开了。
她吃得快,扒着最后几粒米,拖着软软的声音问沈弗峥“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贪心,既想要,又要轻松地拿,所有好事都要占。”
她的万千愁思抛过去,他只用淡淡一句话,便毫无遗漏地接住。
“不然怎么当宠儿。”
那一瞬间的开心冲击,简直像蹬着彩云飞上天,蜜糖般的情绪像烟花炸开,好几秒,钟弥才反应过来,捧着脸,随着绽开的一个笑,整个人都像飘起来似的。
他的话还没结束。
思考了一会儿,又说,“我喜欢你既贪心,又总不满意的样子,很难搞,又很真实,而且很矛盾,我总觉得你已经很懂事了,如果你委屈,那就是我不对。”
这些话里,挑不出一个形容,是恋爱里女孩子会喜欢的,可组在一起出奇效,居然比甜言蜜语的情话还好听。
钟弥问“那我以后乖乖的,你是不是就会觉得没意思了”
大约是八岁半的代沟功劳,跟钟弥说话,沈弗峥经常会有一种既新鲜又费劲的感觉。
原来小姑娘的思维是这么转的。
他收下这份甜蜜负担,如实回答“我考虑不到那时候会不会觉得没意思。”
钟弥追问“那你考虑什么”
沈弗峥想了想说“我考虑想让你乖乖听话,我得去庙里烧多少香,拜多少佛。”
声音停下来,又觉得,烧多少香,拜多少佛都不管用。
“你哪会乖乖听话。”
一个小时候不想学剥螃蟹就敢张口撒谎自己海鲜过敏的小姑娘,长大了有什么道理会乖乖听话。
钟弥将空碗放到一边,透过复古玻璃窗,看外边近黄昏的浓郁日光。
倏然,钟弥转头,收回视线,眼眸灿灿邀请他“我们上楼吧,我吃饱了。”
沈弗峥问她“上楼做什么”
钟弥直接起身过去,拉着他的手往楼上去,大大方方冲他笑
“造个孽。”
夏昼长,黄昏像一场电影,一帧一帧彤云流转,橘辉变迁,暮色四合时,黑暗重重顶上来,在混沌里洒满星光。
卧室里,精疲力尽的一场电影也放到尾声。
本来滚动演员表,只需要显示男女主就可以了,偏偏有电话在这时打进来,添上何瑜的名字。
沈弗峥拿起手机,往卧室外走去,手在身后轻轻合上房门。
按下接通键,那边的声音立马传来。
“我现在在你小姨这边,把那小姑娘带来见我,我看看是什么天仙下凡,能惹得你犯浑,你还带着你小姨一块陪你疯。”
刚入夜的京市,暗下来,给人一种终于能松口气的感觉,沈弗峥俯身趴栏杆上,看街道上零星几个路人,像散步,像归家,瞧着很闲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