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漓的头发也是很漂亮的,漆黑如墨,在光线里会若隐若现地泛起一种奇妙的深红。
那种微微眩晕的光泽,总叫人不由自主联想起蝴蝶翅膀的粼粼光浪。
手感也很好。
温衍以前总喜欢摸着他的头发入睡,睡着了也不肯放。
江暮漓就为他把头发蓄长,好让他抓起来更加舒服。
他是一条漂泊无定的小船,江暮漓是他唯一可以停栖的岛渚。
死亡斩断了将他们维系在一起的锚链,他正在远离他的岛,重新迷失在横无际涯的波涛之中。
温衍已经哭不出来了。
哭礼的时候,他也没有流出一滴泪。
他想,应该是泪腺已经干涸,呜咽也好,抽泣也好,都是悲伤持续刺激之下的肌肉本能。
“阿漓,你跟我说说话吧,不要不理我。”
“我已经快到极限了,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温衍低着头,两只手紧紧抓着灵柩边沿。他的背脊被沉重的悲伤压垮,弯得很低很低,崩出单薄脆弱的弧线。
温衍不是没想过要坚强、要好好生活下去。但一想到自己未来的人生再没有江暮漓存在,便只有恐惧排山倒海般袭向他。
怕得快要死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从失去至爱的阴影中走出来的,他真的做不到。
手指上的订婚戒指与灵柩相磕碰,发出坚硬而轻微的声响。
温衍摘下戒指,动作很慢,仿佛这枚戒指已经成为他血肉的一部分,有种活活撕裂的剧痛。
温衍把这枚戒指放进了江暮漓的手里。
明明在江暮漓把它送给自己的时候,自己还笑着对他说“我永远不会摘下来。”
温衍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过去的。
当他意识到自己又在做梦的时候,他正被那只巨大的六翼蝴蝶怪物用触手紧紧缠绕着。
两只较为细小的触手像人类的手一样捧住他的脸颊,怪物的虹吸式口器伸展开来,轻柔地咂吮着他的眼尾。
祂在舔舐他的眼泪。
细致地,殷勤地,专注地。
一滴不剩。
温衍听见祂用昆虫特有的嗡鸣声,附在自己耳边喃喃低语。
“别哭了再哭就要哭坏了”
“但是,对不起无法忍耐好甜,眼泪好甜衍衍好甜”
“衍衍的眼泪是我的蜜一滴都不能浪费”
“我的玫瑰我的星星我的至宝”
“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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