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她有精神提要求,程蔓反而放松不少,一口答应下来“行。”
反正“很多很多”到底是多少,得她说了算。
小孩血管细,输液速度快不起来,程程六点出头开始吊水,到七点多王芳过来,才输了三分之一。
程程手上扎着针,身体又不舒服,没什么胃口吃早饭,程蔓追着喂才喝了一小碗粥。
程蔓没有强求,见她实在没胃口就算了,跟陆平洲轮流将剩下的粥和菜吃完,饭盒交给王芳时说“我们打完针就回去,中午不用送饭过来。”
王芳应了声好,提着饭盒就走了。
随着他们吃完早饭,输液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这里是儿科,来看病的都是孩子,而小孩没几个不怕打针的,大点的还能忍,六岁以下的扎针时基本都要嚎几嗓子。
而小孩很容易从众,本来扎完针已经止住眼泪的孩子,在听到别的小孩哭后,很容易跟着哭起来。
于是,七点以后输液区里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基本没停过,听得程蔓脑袋一抽一抽的。
唯一欣慰的是,程程没有跟着那些小孩一起哭,不然她更头疼。
熬到九点左右,程程终于打完了针。
但夫妻俩没有就这样离开,而是带着她去找医生,检查她还有没有烧。
检查过后,医生说烧已经退了,但建议继续打两天针等她好全。程蔓对此没有意见,只是担心程程病情反复,在陆平洲不在家时烧起来,不好就医,让医生除了输液外,又多开了几片儿童退烧药。
缴完费取到药,夫妻俩就带着孩子离开了医院。
虽然已经打完针,烧也完全退了,但回去路上程程依然蔫蔫的,直到经过供销社门口,她才眼睛一亮喊道“爸爸停车”
陆平洲闻言却没有停车,只放缓了速度问“怎么了”
“大白兔”
因为吉普车已经开过了供销社,所以程程有点着急,说话顺序全是倒的“妈妈大白兔说好的我们”
“你眼睛真尖。”程蔓无奈道,“停车吧,我带她下去买糖。”
陆平洲说了声“好”,将车停在路边,不过停好车后他也一起下了车,跟在媳妇孩子身后走进供销社。
改开至今已有四年,这四年的变化不说翻天覆地,也能用日新月异来形容。
四年前售货员是八大员之一,金饭碗,没有竞争压力,面对顾客时一个比一个傲气。
四年后的今天,私营小卖部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国营供销社接连倒闭,人人都面临下岗风险。为了一家子生计,当初不正眼瞧人的售货员都渐渐学会了笑脸迎人。
三人一进门,便有售货员笑着问“小程来了陆同志今天不用去部队啊”
他们进的这家供销社,地址就在他们家巷子外面,一家三口平时没少光顾,跟售货员都算相熟。
程蔓闻言先笑着喊了声徐姐,然后指着程程解释道“她早上发烧了,我们带她去医院打针刚回来,平洲部队那边请了假。”
“发烧了那程程怎么样现在烧退了吗”徐姐问完又道,“最近气温变化大,感冒的人是多。”
“已经退了,但医生说最好再打两天针。”
“退了就好,”徐姐松了口气,又笑着问被陆平洲抱在怀里的小姑娘,“程程打针的时候哭了吗”
程程六点四十多才彻底清醒,已经不记得被扎针时的嚎啕大哭,至于醒后挂着眼泪哼哼唧唧要糖吃的事,也被她选择性忽略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