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衣动作一顿,就听沈玄默淡淡地说道“低头。”
沈玄默揭开瓶盖,瞥了眼愣着没动的顾白衣“你一个人回去怎么弄我帮你。”
后颈的位置能摸到,但看不到。
沈玄默好像一个操心的老母亲,顾白衣抿了抿唇,终归还是没好意思拂了他的好意,慢慢低下头。
伤口在衣领末端暴露出来。
沈玄默迟疑了一下“衣领”
顾白衣明白他的意思,解开了衬衣最上端的两颗扣子,伸手将衣领往下压了压,脑袋也更往下低了一点。
沈玄默打开了车内所有的灯,往副驾那边倾了倾身。
冰凉的夜雾喷在皮肤上,顾白衣控制不住的一抖。
沈玄默顿了顿“疼”
顾白衣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很快又定住,低声说“不痛。”
只是不喜欢有人从背后这样接近他。
完全将后颈这块脆弱的位置暴露在人前还是一个只认识了几天的人,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顾白衣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默念了好几遍“沈哥是个好人”,才强行将躁动不安的杀气与敌意压回去。
他应该更坚定一点拒绝的。
顾白衣尽力平复着呼吸,发散着思维胡思乱想了一阵,不知不觉间已然放松了许多。
然后他才有余力去注意别的事。
“沈哥,好像挺熟练的”
“嗯。”沈玄默随口说道,“以前跟人打架的时候也经常会受伤。”
处理伤口的手法也就顺带练出来了。
“嗯”顾白衣有些吃惊,“沈哥也会跟人打架吗”
“以前。”沈玄默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嗤笑了一声,“人总会有段不知天高地厚又自以为是的时候。”
简称中二期。
干涸的血块被冲开,渐渐显露出伤口的原貌,近一指长的横切伤口恰好横亘在后颈底部,并不深,但印在那片皮肤上却格外的刺目。
好像即将被打碎的瓷器,脆弱得摇摇欲坠。
沈玄默眉头拧起,神色不自觉地有些泛冷。
那样的伤口,他看着很不舒服。
顾白衣连一声疼都没有叫,只是乖顺地低着头。
沈玄默莫名又受到些许安抚,最后贴上一层纱布,提醒了一句“这几天别碰水。”
顾白衣“嗯。”
“好了。”沈玄默松开压着衣领的那只手。
顾白衣抬了下头,伸手去拉后面的衣领,沈玄默无意间低头,看见那瞬间露出来的一片后背,被烫到似的匆匆移开视线。
莫名有些不自在。
然而余光里又瞥见一抹红,沈玄默不由一愣,视线下意识转回去。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又伸手按住了顾白衣的衣领“你身上还有别的伤”
顾白衣奇怪地摇头“没有啊,就那一刀。”
沈玄默已经往下拉了下他的衣领,看向他的左肩。
他刚刚好像就是看到顾白衣的左肩,靠近肩胛骨的位置有一片红色的印记,车内灯光偏黄,照出来一片暗色,他下意识以为是血迹。
觉察到他的动作时,顾白衣立刻就反应过来他误会了什么。
“那个不是”
话没来得及说完。
沈玄默看到了那片“血迹”
一簇红梅开在左侧肩背。
掌心大小的纹身,刻得栩栩如生,白净的皮肤为底,更衬得那怒放的花朵明艳动人。
昏黄的车内灯为那簇花打上一层暧昧朦胧的光影。
艳丽又旖旎。
刹那间,车内一片寂静,只剩下微不可查的呼吸声。
陌生的热意上涌。
沈玄默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