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衣转了转手里的糖画,低声说“我没有不开心。”
沈玄默没信,自顾自地说“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顾白衣说“没有人欺负我。”沈玄默“让你不开心的也算。”顾白衣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这就是不讲道理了。”
沈玄默说得理直气壮“你的事,不需要讲道理。”
顾白衣被逗笑了。
他本来就心大,这么一笑,那点郁气很快就散了。
知道沈玄默也是在担心他,顾白衣低头看着手上翩飞的金色小龙,迟疑了片刻,还是说起了早上那通电话。
与方二姨的关系,他三言两语说清带过,说到寻亲的事情又有点茫然。他也找不到别的人好商量这件事了。
“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顾白衣低声说道,二十年的时间甚至足够一个新的孩子长大成人,至于失去的那一个,什么感情
也该消磨淡了。
如果他突兀地找上门,大概率会是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自己不自在不说,原本幸福美满的一家人的平衡或许也会因此被打破。“暂且不论他们,”沈玄默说道,“只问你自己,你想见他们吗”
顾白衣摇了摇头,却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只想远远地看他们一眼就足够了。”他想看一看,如果自己的父母还活着,到如今会是什么样的模样。但别的事,他却不想。
“毕竟那也不是”他真正的父母。顾白衣把后面的话咽回去。
他撕开糖纸,一口咬在那只金龙的脑袋上,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他强行打起了精神。
“想那么多也没用。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顺其自然吧。”顾白衣主动转移了话题,“过完年需要我跟你出去拜年吗”
沈玄默接了他的话头问“你想去吗”
顾白衣咬着糖画想了想,回答说“如果按照合约是应该要去的吧。”帮沈玄默挡一挡桃花什么的。
沈玄默现在一听到“合约”两个字就头疼,眉头一跳“不关合约的事。”顾白衣笑了一下,继续说“如果只问我自己,我不太喜欢出门拜年。”沈玄默瞬间反应过来,他就是故意要拿合约挑拨一下他的神经。
回头找个时间把合约偷走撕了算了。沈玄默恨恨地想着,嘴上答应得却很快“那就不去。”
沈玄默继续说“到时候我在家陪你。”
顾白衣“其实也不”用。
沈玄默改口“你留在家里陪我。我也不喜欢出门拜年。”
顾白衣“”行叭。
自从沈玄默长大一点之后,沈女士和游教授就在自己的小家过年了。往年是一家三口,今年多了一个顾白衣。
先前因着与沈女士那一场私下会面,顾白衣就再也没进过沈家的门。现在沈玄默再带他回来,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及之前的事。
大扫除前一天就已经做过,沈女士拿了根鸡毛掸子装模作样地掸掸尘,负责做饭的阿姨在厨房里忙活着几道硬菜。
沈玄默则被游教授指示着抬了张桌子到院子里,顾白衣想上前去帮忙,结果被赶到一边去拿纸笔。
在桌上铺开红纸,游教授开始现写春联。
没别的事可做,顾白衣就袖手立在一旁,看着游教授写。
游教授字如其人,大气温雅,往门边一挂绝对就是风调雨顺诸事安康的和谐之相。
沈玄默看着父亲写了二十几年的字,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只是这一回想起不久前的参照,暗戳戳地对照一番,便凑到顾白衣耳边低语。
“还是你写得好看。”
字迹漂亮。
姿势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