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样的念头到底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他便想到了被囚的嫡亲表妹,即将联盟的两处州城,最后只让人去将住在兰汀的郭玉请了过来。
郭玉见这状,当即就扑去床榻将孩子抱进了怀里,然而揪心归揪心,她也想不出孩子有何忌口的地方。照看她数月,亦同她生母相识一年多,并未听过孩子有什么药毒之症。
幸得皑皑如今的膳食谱子倒是好寻,因她住在贺兰泽的偏阁中,每日所用食物都与他一般无二。她亦不曾外出,便也谈不上进食外头的东西。整个所处环境都是同贺兰泽一样的。膳食罗列出来,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和贺兰泽唯一的不同是昨日司膳处送来的晚膳中有一道时令蔬菜,凉拌白繁。因为贺兰泽对白繁过敏,从来不用。所以皑皑处多了这道菜。
“便是白繁无疑了。”薛灵枢舒出一口气,这孩子竟同你一样,忌这口。“这怎会没发现的”薛灵枢看了眼郭玉,嘀咕道。
郭玉原见皑皑这幅模样,心中急痛,闻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道,白繁乃贵稀之物,百姓家一辈子也难碰到。
她擦拭着孩子身上不知黏了多久的湿汗,看她几处裂
开的指甲,哆嗦道,“主上处锦衣玉食,金尊玉贵,贫苦孩子多有消受不起,不若还是让妾照看她吧。
话出口她回神觉得激烈了些,只放下孩子跪下身来,“主上,这样小的孩子原还是片刻离不开人的时候。”
成”贺兰泽颔首道,“以后你便贴身照顾她。
病根寻出,对症下药,诸人便都松下一口气。屋中人散去大半,贺兰泽在隔壁偏厅处理其他事宜。厅中跪着李廷和昨夜给皑皑守夜的侍女。
贺兰泽也没多言,只道,侍女丹露去城外庄子苦役三月,李廷去领十廷杖,回青州去。
主上
“再多言一句,就加十廷杖。”贺兰泽瞥过他,二十廷杖下来,你怕是见不到孤阿母,没法给她回话了。
孤知晓是她让你来的,但是阿母未必容不下一个孩子。你忠心于我阿母是好事,但既惹孤不快,便没有留在这处的必要了。贺兰泽拂袖回了皑皑处。
他看着用过药后,呼吸平顺了些的孩子,然而面上身上依旧红斑点点,一双手不耐地挠。“主上”郭玉低声向他行礼。孤与你轮流看她,你这会去歇着吧。他持着一旁的团扇,握住孩子的手,给她轻轻地扇风止痒。
归根结底是他的错。
李廷带人循着风向拜高踩低罢了,见他接连两日冷着小姑娘,便只当失了耐心将她抛之脑后了。便也随意侍奉,不肯尽心。
但凡他绕过来多看她一眼,都不至于病成这样,发作四五个时辰都无人知晓。然更让让他痛心的是孩子的忍耐,大抵是知晓自己生气了,忍着没出声。
否则侍女胆子再大,也不置于在她连番不适的动静下,半点不过问。
谢琼琚说,除了吃苦和忍耐,妾什么也没教她。
所以,你吃了多少苦悔不悔贺兰泽在心里问。
说了要照顾她,这日起他便当真开始和郭玉轮流看顾孩子。
他本就是上手极快的,又用了心,不过两日便将测温,喂药,涂抹,止痒,抑痛等各种事宜掌握了。
只是这日给孩子擦拭手足后,他盯着她的足趾怔怔
看了许久,原该是郭玉守夜的,被他退了出去。
他控制着加速的心跳,在榻畔沉默坐了一夜。告诉自己不可能。
之后却又不再和郭玉轮流,而是日日都来。甚至第四日开始,孩子稍微清醒了,从昏迷中醒来,能开口说一会话,他竟直接搬到了这处住下。
只与她隔了一座屏风。夜里趁她有精神时,便忍不住和她说两句话。
住在这里的第一夜,他道,孤头一回照看孩子,多有不足,对不起。小姑娘尚且疲乏,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