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排除杂念,心无旁骛地开始答题。
太阳越来越高。
一排排整齐密集的考棚中,有那么一间,明显格外受巡逻衙役们的“宠爱”
在前方的学政注意到这一点,他好奇问一旁的知府道“那间考棚可有异样为何衙役多巡视于那处”
学政全称为提督学政,乃天子直接派遣,任期三年,主管当地教育行政,更直白的说,天子派来监督各地科举的。
知府道“萧学政可听说过神仙水传言”
学政皱眉“那难道不是民间戏言”
知府解释“应当不是,不过若学政觉得有异,可亲自下场巡视一番。”
不是传言
那般离谱的“神仙水”竟然是真的
萧学政心中惊骇,他走出前方摆足了冰块的监考官休息的院子,顶着烈日往一排排考棚里走去。
他虽然穿得清凉,但时下读书人讲究体面,再少也不会穿短褐,才走过三四排考棚,就已经汗如雨下。
“着实是热。”学政心中暗暗叫苦。
但是走都走出来了,自然不好意思半途打转回去。
他板着脸,硬着头皮往里走。
走到顾璋这一排的时候,背后都已经被汗水打湿,衣服黏在背上,难受得很。
他走到顾璋考棚前,还没来得及往里看,就感受到一股悠悠的凉意,从考棚里往外飘。
学政
萧学政忍不住往里瞧了一眼,只见一位看起来稚嫩得有些离谱的小身影,端坐在考案后,目不斜视,稳稳落笔。
考秀才的人,岁数从十四五岁到十岁的都有,十岁的顾璋在其中,显得确实有些格外离谱了。
尤其是他从小身子骨不好,生得瘦小,后来身子骨锻炼得强健了些,也不过才追上同龄人的身高。
宛如小猫崽钻进了老虎堆里,给人的视觉冲击,不是一般的大。
萧学政满怀质疑的来,恍恍惚惚地离开。
脑海中只留下了顾璋的身影,还有让人难以置信的悠悠凉意。
离谱
“他就是今年那个最小的十岁童生”萧学政问一旁的知府。
“正是。”知府提醒萧学政道,“不知萧学政可还记得龙骨车,还有那块才智英敏的匾额”
萧学政“也是此子”他有些震惊,龙骨车应用之广,当年对皇上助力之多,他都是清楚的。
他有些恍然,怎么会有人,脑子里能有这么多点子
他突然想起,这会儿正是自己监考的院试。
若顾璋也能中,岂不是本朝最年轻的秀才
他忍不住问“知府可知,此子今年生辰过了没”
院试结束后,许多学子都心焦的等待放榜。
院试放榜的时间会更长,因为不能直接改卷,而要有专人誊写一遍。
整个科举过程中,评阅官能看到字迹的,只有童生试和最后的殿试,也是为了避免辨认字迹,留有特殊印记作弊。
顾璋倒是不心焦。
他觉得自己应当是没问题的,毕竟考秀才和童生的内容几乎一样。
他甚至有心情,在等待放榜的时间里,拉着顾大根去逛街。
“这个浣青纱穿起来舒服又凉快,县城也没有卖的,咱们多买几匹。”顾璋在布庄挑选起来。
顾大根当初给儿子买的时候很大方,这会儿却心惊起来“不用不用,这也太贵了,爹不怕热”
虽然府城热了些,但是总没有下地干活热,他还是受得住的。
“爹你不怕热,那娘和爷奶总怕热吧”顾璋仗着秋娘他们不在,没法反驳,大手一挥,就买下了五匹布,花了足足四十五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