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通没说话。
半晌他问“新帝志向广阔,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陆贾道“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云中城下,那位亲自给受伤兵卒包扎,不见半点畏战,早在很久以前,就有臣子认为梁王殿下肖似先帝了。”
蒯通认同这句话。
即将让位的陛下与梁王,虽为同胞兄弟,性格迥然不同,他凝视陆贾,只觉沉寂良久的心慢慢沸腾。
陆贾笑道“你是梁王唯一的门客,殿下必然惦记着你。”
蒯通竟是少有的不自在起来,难不成,他还要感谢路痴的自己,以及贼子韩信
紧赶慢赶来到长安的赵安被封为未央宫谒者,日后贴身伺候天子。
吕雉一遇到刘越的事,便方方面面都为之考虑,生怕有哪里不周全,仔细一想,把身在梁国的赵安提了过来。据越儿说,此人还算忠心,她叫人查了查,更加满意了几分。还有梁王宫的财宝不能落下,不论多少,都充进帝王私库。
这些日子,赵安在顶头上司未央宫谒者令王渔的手底下培训,听说谒者令从前在长信宫伺候,当了很多年梁王殿下的传声筒,赵安顿生紧迫之心,胖胖的身子瘦了好几斤。
直至大典当日,赵安终于能随侍刘越左右,一大早就使出浑身解数,将定制的帝王头冠,帝王冕服,一一理得平整。
他凑在烛火下,仔仔细细检查绶带有没有瑕疵,那严谨的模样,叫宫人止不住地放轻脚步,寝殿一片肃穆。
直到吕雉缓步而来,盛装之下,是逶迤的裙摆。无人胆敢直视太后的容光,隐约传出低低的、轻柔的交谈声“这是越儿最后一回住在我身侧了。”
大长秋笑道“以后不论上朝还是议政,陛下依旧陪伴太后身侧,又有什么区别呢”
吕雉也笑了起来,朝赵安招招手。
“该唤陛下起身了。”她温和道。
赵安应诺,示意宫人手捧托盘,将帝王冠冕送入里间。
“陛下,陛下”
刘越隐隐约约觉得有谁在耳边说话,发觉对方说的是陛下,顿时心安地翻了个身,并不理会。
赵安念头一转,悟了“殿下,殿下该用早膳了。”
刘越小乌龟似的翻了过来,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对应着正确的口令,他睡眼朦胧地爬起,等到彻底清醒,发现天还没亮,今天要穿的衣服也不一样。
穿好冠冕,配上短剑,刘越蹬蹬蹬地走出来。大长秋赞赏地瞧了赵安一眼,吕雉眼眸一亮,牵起幼子的手“改口的事,越儿从今日起就要习惯。哥哥已经在未央宫,误了时辰就不好了,走,我们去用早膳。”
刘越是个不忘初心的人。
尽管被赶鸭子上架,他仍放不下美味的饭食,有什么事等吃完再说。譬如现在,他咽下最后一口,用小帕子仔细擦了擦嘴,扭过头,迟疑着指了指天色。
吕雉几乎一下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