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寻知情者打探的时候,吴王一病不起。
许是沉疴都被激起,引发浓浓的心悸,病情来得汹涌又猛烈,长乐宫宦者奉命探视之时,吴王面色烧红,竟是说起了胡话。
太医令摇摇头,引用了一大堆古语,意思是吴王本就思虑得多,就算熬过去,命也不会长。原本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的,但吴王并不是他要负责的对象,治不好也不用偿命太后对他的期望是,尽力就好。
当着心急如焚的侍人的面,太医令委婉提醒,真不行去请巫者吧。
巫者
侍人六神无主起来,有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哭出了声。
大王的病,真的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吗天子明明还拨下奖赏,等着大王起身去领呢
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就有谒者送赏的刘越公事公办,既亲切又官方地在宣室殿接待燕王与淮阳王。
同一时间,代王府与窦长秋搭上了线。
宫门处,窦漪房接过手书,大略一扫,便知是代王亲笔所写。她平静颔首,也不多言,看着她转身的背影,代王近侍蓦然有些明白了,窦长秋为何被视作大长秋的接班人,小小年纪,就可以为百官传达太后的话语。
大王形容她是抱酒壶的,近侍觉得不太行。
很快,翌日召开大朝会的风声席卷了朝堂,事关天下官吏最为关心的升迁、调任,就是一些两千石的重臣,也很难保持平静。
没想到又要五点起的刘越,吨吨吨灌了一大碗奶茶,然后安慰自己,大朝会不常有。
没有大朝会的日子即便晚起,他也要练剑学习。
这么一想,起伏的心绪平静了下来。
刘越翘着腿,无聊之下,开始阅读书册典籍。
他看的是法家的商君书,书读多了,便会牢记于心,这已经是他精读的第七遍。
读到一半,刘越缓缓冒出一个念头,秦孝公重用商鞅,不是没有道理。
不像欲拒还迎,别别扭扭的儒家,法家从来都旗帜鲜明,说它重君轻民也好、强国弱民也罢,商鞅提出的论述,字字句句搔到秦孝公的心坎上。他要的是君主的统治长长久久,而不是用什么狗屁的道德教化
刘越沉思,继而轻声道“恐怕在商君看来,诗书礼乐是最没用的东西。”
内殿空旷,除却伺候的宦者,他是未央宫唯一的主人。故而话语即便轻声,也一字不落地传进少许宫人的耳中,赵安原本垂得低低的眼睛,悄悄抬了起来。
然后发现陛下在对他眨眼。
赵安心一紧,恍悟了
当晚,太后的车辇来到未央宫,携带了几份她与丞相早就拟好的诏书,一边教儿子,一边询问“听说越儿读商君书,有了一些心得。”
刘越无辜地看着她“母后,越儿没有。”
吕雉有些失笑,无论有没有,“陛下学商君发出感叹,说诗书礼乐恐怕是最没用的东西”的传闻,很快就要风靡长安城了。
她思及法家大贤争先恐后,愿意前往雎阳学宫传授学识的盛况,再去想以叔孙通为传话者的儒门,除却浮丘公托楚王送上一本批注的典籍,就再也没有了别的动作。
太后露出一个笑容,决心再添把火“张不疑过了年就十八了,也到了该独当一面的时候。”
张侍中
刘越没有想明白张不疑关儒法两家什么事,从旮旯角里翻出记忆,很快,刘越恍然大悟。
张侍中继承其父风范,是学黄老学派的典籍长大的。他点了点头,无比慎重地道“不疑的官职,朕要给他好好挑。”
远在梁园的张不疑打了一个喷嚏。
他回过神,用严酷的目光盯着一众化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