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旁边的椅子拖过来,坐在她对面,一边等她,一边想事。
等她哭够了,才说“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
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莱尔咬着唇,沉默着不肯看他。
过了很久,她声音沙哑地说“我想出去。”
“出去找提亚特”
她梗着脖子不说话。
班卓突然就觉得有些烦躁,心里升起一团无名火“你倒是一条合格的狗,被人家杀了也要咬着他的裤腿呜呜地打转。”
莱尔看他一眼“你就当我是吧。”
“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交代的,也不知道你们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死刑犯行刑之前还能见家人一面,我怎么就不可以呢”
她睫毛上还沾着水渍,执着到无可救药。
班卓忍无可忍,把那段截下来的音频循环播放,他脸上没有表情,脚后跟不停点在地上,发出急切的哒哒声,泄露出几分真实心情。
“他要杀你。”
“你们这场掩人耳目的婚礼,目的就是为了把温顿引下来杀掉。”
莱尔垂着头一动不动,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成拳头,因为用力,青灰色的血管凸起。
“你就是一条狗。”班卓继续说。
他的话和温顿失真的录音重叠在一起,让莱尔双肩止不住颤抖。
班卓看不见她的表情,她紧咬的牙关偶尔溢出两声呜咽的气音,让他感觉到对面之人的可怜无助。
冷硬的质问如钢刀一样刺进她的心口。
班卓有一瞬间的心软。
莱尔抬起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巴,不让她的软弱再泄露半分,另外一只手翻了个面,掌心向下,用尽全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上半身。
这仍旧是一种抵抗的姿态。
她还在负隅顽抗。
班卓心中不悦,收起那一丝怜悯,说“你知道为什么帝国科技如此发达,在作战和实训中,军犬仍没有被取缔吗”
他突然岔开话题,莱尔不明所以。
“从前我觉得,用机械犬就可以了,但是现在我有点明白了,因为忠诚,所以有不可取代性。”
“这几天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这种可贵的品质。”
他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冷淡,莱尔从他话里听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狗都有三分火气,你连狗都不如。”
“他们俩偷情,你是不是还想帮着放风啊”
他这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让莱尔大为不解,但她仍然诚实地说“是的,如果大人需要的话。”
班卓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明白世界上怎么有这种油盐不进的东西。
“他妈的。”生平第一次,他在别人面前爆了粗口,抛弃自己一贯的修养与准则,冷眼看她“你怎么不一起死了算了。”
路边的狗他踢一脚,人家还知道反过来吼两声咬一口呢。
这家伙就是颗火烧不烂油泼不进的铜豌豆,踩一脚都嫌硌。
莱尔手足无措,善良心软的她反过来安慰他“对不起,没有见到大人,没有他的命令我暂时还不能死。”
“如果让你不高兴了,抱歉,我不太会说话。”
班卓心说你何止是不太说话,好好的人,白长一张嘴,除了在提亚特面前狗叫不会点别的。
他觉得累,没有烟瘾的人头一次想和泰利耶一样,离开这个房间先来一根。
班卓把音频关掉,故意恶心她“只可惜你见不到你的大人了,你交不交代都无所谓了,有这段音频在,你的大人和你同罪,你们俩,一起上军事法庭吃枪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