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有一种超乎寻常的警惕。
莱尔表情木然,她抬头死死盯着他的眼,不放过他任何情绪的变化“我害怕就可以留下来吗你有给我选择的权利吗。”
“有时候我真想剖开你的胸膛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她眼神苦涩,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和泰利耶对视着。
她的眼睛像两粒清透见底的玻璃珠子,在灯下透着光。
班卓觉得这两人好像和自己隔着一层毛玻璃,他插不进去这剑拔弩张又好像缠着丝一样的气氛。
他再次靠近,用肩膀撞了一下她的。
于是那两颗玻璃珠子似的眼,转动着瞟了他一眼,又吝惜眼神一样把目光收回。
他看见里面明晃晃的不在意,和一点厌烦。
班卓追视着她,半边身子探过去。
他看见她因为长久地凝视泰利耶,眼球颤动,对自己突如其来的靠近,她警告般地回望一眼。
班卓这才发现,玻璃珠子也是不断切割后得来的。
她望着想要的人时,就是清澈的,明晰清楚地倒映着对方的身影。
他看到了莱尔眼中被切割打磨的另一个面,那双幽深的眼像一汪深潭,总也望不到底。
班卓觉得自己像只找不到落点的蜻蜓,落在水面时触起的那点颤动,涟漪都算不上。
但是不该这样的。
这双眼睛明明应该望着自己,向他诉说自己的冤屈,和对另一个男人的爱慕。
那个男人不该是泰利耶。
“什么”泰利耶没有听清。
“没什么。”她眨眼,眼皮一合一张,就再不如刚才那样容易看透了。
她刚才表露出来的那点无奈和伤痛,像无意识泄露出来的一点微风,还没带起什么波澜,就消失了。
“能稍微让开一点吗。”她转向班卓“稍微有点挤到我了。”
班卓表情茫然。
他想说他没有碰到她呢,难道他的视线也冒犯到她了,侵占了她的领地不成吗。
他坐回远处,在她注意不到的地方捏着她滑到长椅缝隙的裙摆。
气氛回落,再次沉寂。
她望着泰利耶并不说话,于是班卓也不能开口。
他一向轻佻,此时看着她的背,却感到心酸。
他心里莫名冒出很多话,想把这些浮到嘴边的话都告诉她,他想,他知道她的真面目,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就连她曾经忍受的屈辱和苦恋也真真假假。
他不敢贸然开口,这些话来得没有根据也没有缘由,说出来他们只会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这种酸楚像没有拧紧的水龙头,一点一滴的往下落,没有太大的冲击力,涓细地往心里淌着,在心里积成一片小小的水洼。
班卓精神恍惚。
他想,明明他才是最了解她的人,他们才应该是最默契的。
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念头甩不出脑袋,班卓只能仍由它们回落,见两人僵持不下,只好打圆场“外面危险,她去了还要分神保护她。”
“不如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泰利耶低声说,他态度坚决,谁也没法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