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月终于鼓足勇气想要说出疑惑,上课铃声不讲道理乍然响起,将她打断。
心脏坐了一次过山车,从底部驶向高空,又从最高点猛然俯冲坠落。
她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就不能大大方方问他一次。
为什么一对视就紧张到头脑空白话都说不清楚。
她转身坐好。
身后传来笔尖摩擦纸页的“唰唰”声。
紧接着,是纸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声音。
数学作业只剩那道立体几何。
她还是忍不住分了一缕心给他,琢磨他撕下来的这张纸是要做什么。
毫无防备,那张纸变成一个小小的纸条,稳稳当当从身后抛过来,落在她的手边。
沈肆月轻轻展开,指尖不稳。
纸上每一个步骤都写得清清楚楚。
正是他刚才讲而她没听明白的立体几何。
他曾被班主任教育数学大题不准跳步骤,你明白阅卷老师不明白,不明白就不给你分。
可在这张并非正式作答的草稿纸上,他连“建立空间直角坐标系d”这样她一眼能够看懂的步骤都写得明明白白,明明那字迹嚣张凌厉棱角分明,此时此刻却透着难以言说的耐心和温柔。
心跳如鼓,她回头时男生正在低头写题。
黑发软软落在眉宇,鼻梁笔直,抿成一线的嘴唇线条依旧清秀。
察觉她在看他,他从试题中抬眼,无声用嘴型问“看不明白”
沈肆月飞快摇头“没有,谢谢。”
“题有点偏,”少年声音轻而又轻,近乎气声,“大家都不太会。”
他是在安慰一个无论如何认真都提高不了成绩的同学吗
只是这个人太危险,多看他几眼,就能让她脑袋一片空白。
她极力忍着过快的心跳小小声问他“你什么时候去送数学作业”
她的紧张太过明显,睫毛簌簌轻颤。
男生眼尾轻轻弯折了下,弧度好漂亮“等你写完。”
沈肆月点点头,转身坐正,依旧是清清淡淡的模样。
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心脏完全超出负荷,心跳声如同鼓棒敲击耳膜震耳欲聋。
晚上回到家,她把他传过来的纸条展平,小心翼翼贴到日记本。
半年的时间,她的笔记本并没有用很多,可是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关于他。
「2009年1月3日
“题有点偏,大家都不太会。”
“等你写完。”
你那么好,谁能最终拥有你呢她真的好幸运。」
临近期末,班里没有再大动干戈地调位。
听说下学期要重新分组,自愿和统筹分配结合,不知道她有没有机会跟他一组。
沈肆月悄悄松了口气,因为如果调位的话,他们又要一南一北。
九月开学第一天,她和他重逢的时候,他是靠墙的最后一排,她是倒数第二排。
现在依旧如此,座位在班里转了一圈,仿佛又回到原点。
1月下旬,期末考试如期到来,沈肆月题做得很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