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接触不多,但是他人很好啊,问他题总是很认真地讲,是个一点架子都没有的学霸。”
甄心眼睛通红地问了句“那他妹妹呢他妹妹怎么办”
“姜可心说她去过他家,他的爸爸妈妈早就离婚了,外婆在他高三的时候去世了,毕业那会外公也因为身体不好”
说话的人顿了顿,“只剩下妹妹跟着舅舅舅妈生活,听说”
沈肆月终于出声“什么”
“他在离开前带着妹妹去过游乐场,给妹妹买了很多很多条新裙子,从十几岁买到二十岁”
“就好像他再也不会回来。”
桌子上有蛋糕,有果盘,有酒精饮料。
沈肆月眼眶发热,鼻腔酸涩难忍。
她慌乱拿起离她最近的一块蛋糕,慌乱地塞进嘴里。
别人只是叹气,只是红了眼睛,只是礼貌表达一下惋惜。
只有她如坠冰窟,情绪崩溃就在下一秒。
每要哭出来,就咬一口,咽下去,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如果牺牲了,那葬礼总会有的吧”
“他如果真的牺牲了,葬在哪里”
每个字音都像一把利刃,猝不及防照着她心口最柔软的位置剜下去,脏被割裂被撕碎成万千碎片,每一片碎片,都是他,只有他。
她记忆里意气风发的少年,怎么可以和“牺牲”、“葬礼”这样可怕的字眼联系在一起,怎么可以变成一捧灰他那么高的个子,怎么可以装在小小的盒子里,怎么可以埋在黑漆漆的土里。
“甄心,我不舒服,先走了。”
沈肆月站起身,膝盖磕到桌角,钻心刺骨的疼。
她若无其事“我没事,你们玩,不用管我”
空无一人的大街,漫天鹅毛,多年盔甲毁于一旦。
那年北京寒风凛冽,他在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给她看过她的未来,让她在无底深渊窥见天光。
故宫的雪很漂亮的,你要不要自己来看
后来,她看过很多场雪,没有一场能与那一场相比。
就像是后来她遇见很多很多的人,只有他在她的青春里意气风发,熠熠生辉。
其实那句话还有下一句。
她一直铭记在心,等他兑现,是
“你来北京,我带你看。”
2017年3月。
沈肆月坐上去北京的飞机,参加研究生复试。
这些年的苦难早就让她波澜不惊,她的发挥优异且稳定。
复试结束,她看到了“拟录取”三个字,经年夙愿一朝成真。
那么多年的欣喜期待酿成烈酒,入口苦涩,呛得她眼睛湿润。
她终于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只可惜晚了这么多年,已经不会被他看到。
她点开那个再也没有亮起来过的头像。
他的头像从高中开始就没有变过,是艾斯,在顶上战争死在弟弟面前的哥哥艾斯。
他已经成为她的死穴,稍一触碰就是狂风暴雨。
手指往下滑动,眼泪打转,沈肆月死死咬住嘴唇。
屏幕上,自始至终,都是她自说自话
2016年2月8日新年快乐,平平安安。
2016年1月1日今天翻以前的聊天记录,才发现4年前的今天忘了和你说一句谢谢,元旦快乐,平平安安。
2015年9月27日嗨,好久不见,最后我还是没有考上北大,但我想考研的时候再试一下。你还在北京吗中秋快乐,平平安安。
难怪,难怪一直没有回音。
是我联系你联系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