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历看到他的表情,忽然便百无兴致,站起身,转身走出了片场。
这时候,副导演才说“你要把这几秒钟的录像倒带多久。”
连雨止还是看着监视器“你少管我,赶紧给我找演员。”
副导演说“能问吗,你们到底因为什么分手的”
连雨止冷漠地说“他太无趣了。我腻了。”
又是这句,副导演耸肩“不出我的意外。每次都是腻了,我还以为吴历有不同呢。”
连雨止笑笑,他笑的时候脸上就有个深深的梨涡,显得特别温柔,看谁都深情。
“天底下分手,能有什么不同呢。”
副导演听了点头“那也确实,大同小异罢了。”
晚上,因为男二演员没了,片场开了天窗,大家干脆都散了。
连雨止经过大学,发现保安大爷不在,心中烦闷,就溜了进去。
刚和吴历分手那两年,他好多次都会溜回高中,大学,甚至幼儿园,哪怕只是看着熟悉的设施,都能从中攫取到一些温暖。
不是没有害怕过,会不会碰上吴历。那两年,他还是个新人导演,吴历还不知道在天涯海角哪个无名无姓的地方,大家各奔各的无光前程,却偏偏都困在南京,就有了太多偶遇的变数。
他那时候是电影学院出了名的高材生,又是名门出身,人人都要拿他和他父亲比较。
他可不能辱没了父亲的名字。
他是依靠着父母才走到今天。
他太匠气了,根本没有电影人应有的灵气。
连雨止此时再回想,其实只不过是孩子之间的口角。可是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受到这样的评价,简直和宣判他的死刑无异。
一个大学作品就看得到匠气的导演,有什么未来可言
军训跑步完,他坐在花坛的阴影里。
有人从后面经过,他也没有抬头。
那个和他同级的少年做完了教官罚的五十个俯卧撑,就去问同学借了包纸巾,放在连雨止手边。
“吴历,你在那里干嘛呢,回宿舍了。”
吴历回过头,看到那个在人群里白得晃眼像个瓷雕玉器的人,还是坐在学校栽种的漂亮鲜花的阴影下面,没有碰手边的纸巾,也不搭理任何人。
同学笑嘻嘻地上来勾肩搭背,被吴历推开。
“看什么”
吴历问“他是谁”
“连雨止,”同学大声说“连颂的儿子,你竟然不认识他别看了别看了,那不是我们能搭话的”
吴历抬头看南京的天空。连日夏的大雨已经停了,轰隆隆的雨声过后,只剩下静谧的天空和拖拖拉拉的蝉鸣。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连雨止还是拆开了那包纸巾。后来他听说吴历和他成绩一上一下地考进来,都被学校重点关照。
每次大课,他的导师都要把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一,就像是武侠小说里,老怪要把自己的得意门生和某某青年才俊一起放上擂台,证明自己的教学理念更先进。
每次连雨止转过头,隔着大教室那么多黑乎乎的脑袋,要看到吴历,都很费劲。吴历就轻松多了,那个金灿灿的脑袋,就是到了叛逆期的连雨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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