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如裕一口酒差点没呛住,勉强咽了下去,瞪了那秀才一眼“那临海侯是什么人,我一穷酸书生,死了谁会当回事那庄状元死谏才有用”
那秀才却两眼放光慷慨激昂道“未必,今上不禁言路,兄台若肯赴义,我等可抬棺到那义学门口、国子监门口,号天下读书人上书为君伸冤,兄台必定能名垂青史”
一时众秀才全也都鼓动道“果然大好机会正是扳倒那临海侯的大好时机,请丁先生赴死我等必定为先生赴汤蹈火,争一个义气千秋,青史留名”
丁如裕看着这些昔日所谓的知交、同乡、同窗,各个目光炯炯,有人目含讥诮,有人满怀期待,有人炯炯如山上饿狼,他微微打了个抖,忽然站起身来,将桌子掀翻,指着他们怒骂“我把你们这些杀千刀的以为撺掇老子去死了,你们这群人就能踩着老子的尸体去博名声博好处了一顿酒肉就想让老子去送命,想得美”
“死的是我,不是你们,要死谏你们死去莫挨老子”
众人料不到他忽然发怒,只能讪讪起身,有的酸言酸语道“呵,平时还是说人家庄状元不肯死谏,原来你也不敢。”
“恐怕是还想要去求那临海侯给口饭吃吧,人家说他忘恩负义也没错吧,从临海侯来说,在他捐资的书院里教书,还要在国公府产业的书坊里骂他,怎么不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呢。”
“呵呵,可惜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说千古艰难惟一死”
众人散了,丁如裕站在原地,看着满地酒肉,打了个寒战,忽然想起来,妻子儿子都不在,若是今夜自己不明不白死了,被人抬棺去官府那可是神不知鬼不觉
他也顾不得收拾了,匆忙拿了东西,便往妻舅家跑去,便是知道过去要遭到舅家奚落,甚至可能被饱以老拳,也比不明不白死了的好
许莼却不知道谢翊为自己出气,他忙了两日,便见到了从津海卫那边赶过来的盛长天和贺兰宝芝。
盛长天满脸惭愧,他接了许莼派人送过去的消息后,果然和贺兰宝芝见面将两边的帐一对,果然逐年有差。
盛长天低声道“确实是被钻了空子,因着贺兰小姐这边的押运的家将都是贺兰将军派去的,我虽然验货的时候,听下人报上来说有些差,但不是要紧的军械火炮等,多是一些日用品,虽觉得数量有差,却以为是贺兰将军的家将们从中留了,便没有深究,只让人私下做了货品差额的数量备案。”
许莼跺脚“你糊涂了贺兰将军是什么人,贺兰小姐又是什么人他们若是要留什
么货,不会提前说就算不与你说,总要与我知会一声,怎会私下截留”
盛长天面上带了惭色“之前与官府中人做生意,交接之时,都是货单两套帐,绝不会在货单上留下痕迹的我便按惯例,以为贺兰将军也是如此只以为是两边心照不宣之事,都是我之过。”
许莼“”他知道他这表哥虽然入了军中,仍是有着从前与官府打交道的习惯,当然也不能说不对,而是这世道确实原本就如此。若是别人还真不保这般这样明目张胆的截留,贺兰静江还是武将,自然不好在货单上留下证据。
更何况他看了眼站在一旁明艳照人的贺兰宝芝,几年过去,她出海日久,越发眉目舒展,不复从前的阴郁和怨愤,仅只是站在那里便熠熠生辉,美得让人无法忽略。
长天表哥本就对她有些情愫在,货品差得也不是很多,自然不会追根究底去问贺兰宝芝这货是不是有截留,这也就让有心人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