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紧急,还望李公公今晚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温连朝身边掌灯的小德子使了个眼色,便拔腿朝清宁宫去,小德子立刻会意,拦住了要上前再问的李仕安。
“哎哎,李公公,别耽搁了殿下看大夫啊。”小德子努了努嘴,小声道“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卖我个面子。”
李仕安瞥他一眼,甩开袖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卖。”
小德子啧了声,趁人不注意,在他腰间不轻不重捏了一下,“怎么跟兄长说话的。”
望着温连匆忙离去的背影,李仕安眼底多了几分深意。
江大人似乎跟太子殿下关系非同一般啊。
半晌,他长叹了口气,将宫灯塞进身旁太监的手心,淡淡道,“你还知道你是兄长,哪有为兄长的人整日给弟弟添麻烦。行了,快滚吧,今儿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小德子立刻嘿嘿笑道“得嘞,李大总管,回头请您上盛京楼吃饭去。”
“滚。”
李仕安本也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犯不上。小德子跟了江施琅,主仆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只盼着江施琅别真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届时他还得替爹娘收小德子的尸骨。
李仕安回头看向周遭的小太监们,冷冷道“都把嘴给我管严实点,要是让咱家听到些风言风语,可别怪咱家不讲人情。”
太监们都清楚他的手段,尽皆吓得哆哆嗦嗦,连声应下。
“是
,公公。”
清宁宫书房,文淮之手心捏着一张通州知府送来的奏折,指尖力道大到微微颤抖。
他不可置信地反复看了又看,确信自己真的没看错后,猛地站起身来,焦急地在殿内踱步。
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呢
通州的新知府名叫尹亭丰,他是认得的,前世尹亭丰官至大理寺少卿,侦破无数地方冤假错案,为人铁面无私,王公犯法与庶民同罪。他前世见过此人几面,的确是个清正廉洁,刚正不阿之人。
因此刚开始听说会是尹亭丰迁任通州知府时,他还为通州高兴过几日。
可这本奏折,的确是尹亭丰上奏的。
文淮之心乱如麻,一瞬间竟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他没有处理如此大案的经验,但也知道这是多么严重的罪行,偏偏犯罪之人,是他的义父
如果是崔晏他会怎么做
他不可抑制地想到崔晏在奏折上写下的那些注脚,崔晏给他分的那些奏折,他早已看完了。文淮之意犹未尽,一时没有忍住,又拿起那些崔晏没给他分发的奏折继续看。
结果便看到了这本尹亭丰的奏折。
文淮之焦心至极,只觉得一切和前世都不一样了。
到底为什么
爹,康安王这位子,你坐腻了是么
竟敢私自在康安府攒兵,要做什么,你要造反吗
前世明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究竟是因为什么
正当文淮之心烦意乱、头痛欲裂时,殿门猛地被人一脚踹开。
冷冷夜风忽地吹进,将文淮之吹得清醒片刻,门外,温连背着摇摇欲坠崔晏,朝他看来。
文淮之愣了愣,听到温连咬牙切齿地开口“救人了大夫,还傻站着干什么”
文淮之猛地回神,赶紧从他身上扶过崔晏,带到殿内的小榻上平躺。
“额头被锐物所伤,怎么回事”文淮之迅速冷静下来,“打盆温水,拿干毛巾来。”
温连扭头刚看向小德子,小德子转身就奔出去了。
行,好兄弟。
他收回目光,心有余悸地跟文淮之解释道“他白天跟我冷战,晚上偷偷去我府里,结果不小心被我推倒在地,头磕到床角了。”
闻言,文淮之瞥他一眼,“大人倒是诚实。”
温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什么,脸上腾地一红,“主要是,骗谁不能骗大夫啊。”
文淮之没再继续问,伸手撑开崔晏的眼皮,仔细观察着他的瞳孔,半晌,眉宇微蹙“失去意识了。”
指尖按在崔晏的手腕上,文淮之有些吃惊地开口,“他的脉太弱喘疾有多久没发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