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裴怕在院子说话会吵醒房间里面,还没睡醒的池尧瑶。
于是他把楚含棠拉出院子外面,说话的声音依然不大,“你昨晚是睡地上吧,你身为男子,总不能让池姑娘一个姑娘家打地铺吧。”
楚含棠揉了揉平坦的肚皮,答非所问,“我饿了,先去厨房找点儿吃的吧。”
新房里的蜡烛燃尽了。
烛台上满是烛泪,空气里还残存着其他香气,床上之人的细眼睫微不可见地颤动了一下,指尖微微泛红的手指压在大红色的被褥上。
凹凸有致的锁骨与身后形状极好的肩胛骨暴露在空气之中。
被褥只盖到腰腹。
流畅劲瘦的线条掩埋在被褥。
谢似淮白净的脸还剩下一丝尚未彻底地褪去的潮红,薄唇亦是如此,睫毛又是一颤,然后睁开了眼。
腰腹以下之处还有一些疼,原本是属于楚含棠的疼至今还在。
最近谢似淮晚上都没有怎么休息过,睡不着,晚上睁眼看她,每天可能只睡一两个时辰。
昨晚抱着楚含棠睡,居然一觉睡到这个时辰。
也算是破天荒了。
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看身旁,可没人,伸手一摸,这里被褥是凉的,意味着她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谢似淮猛地起来,赤脚下床,拿了事先准备好的衣裳胡乱地披上,没穿鞋子便推开门走出去,秀气的双足踩在院子铺的沙石上。
院中空无一人。
早晨的气息掺合着青草树叶味,很安静,风一吹只能听见树叶发生碰撞的声音和鸟儿啼叫。
谢似淮孤身一人地立着,披头散发,腰带随意地系着,衣衫微凌乱,苍白的脚踝裸露出来,双足被尖锐的沙石划得全是血丝。
风拂过他清瘦的身体。
他笑了一声。
谢似淮喉咙逐渐弥漫出一股血腥味,唇角先是慢慢地溢出血,然后像是再也忍不住了,吐了一口血。
血液落地,直接染红了刚才划破他双足的沙石。
谢似淮也不擦滴落到下颌的血,
,
最后只剩下面无表情。
他抬手将还戴在耳垂上的蓝宝石银耳坠扯下来。
耳垂被蛮力扯破。
再一次变得血肉模糊。
谢似淮将带着血珠的蓝宝石银耳坠扔掉地上,再把那一支深红色的檀木簪也拿了出来,一并扔了。
楚含棠终究是要离他而去,哪怕他处心积虑地做了这些事。
谢似淮抬步走到院中水池,看着水面倒映出来的自己,身形瘦削,一张脸白得吓人,被脸上的血衬托着更为绮丽、可怖。
看了一会儿,他又回到扔掉蓝宝石银耳坠和木簪子的地方,想蹲下将它们捡起来。
谢似淮刚捡起了蓝宝石银耳坠就听到了楚含棠叫自己的声音。
少年如同反应迟钝地转过头,唇角血淋淋,眼底空而无神。
“楚含棠”
楚含棠似乎很惊愕,手里本来还拿着一碟糕点,现在手一松,糕点直线下坠,“哐当”一声响,砸落在地,顿时四分五散。
她几乎是朝谢似淮跑过去的。
一双手颤抖地托起他的脸,指腹竟有些不敢触碰他脸上的血。
血液滴落下来。
终究是弄湿了楚含棠的手。
鲜血沿着指缝砸到地上,她感觉好像做梦一样,声音到了喉咙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像是被人扼住。
楚含棠张了张嘴,“谢似淮。”
谢似淮还是将木簪子捡了起来,把蓝宝石银耳坠和它都放好,又露出了笑容,低头吻了吻她微张的唇瓣,这个吻带有浓重的血腥味。
他发现楚含棠的唇瓣有些抖,舌尖便轻轻地舔舐过。
血腥味彻底地渡过了她口中。
楚含棠要拉谢似淮起来,“你告诉我,你、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楚公子”
柳之裴人未到声先至,刚走到院门口就被这一幕吓到了,地上有一滩血,谢似淮半张脸也是血,楚含棠脸上也沾了不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