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含棠等了一会儿,见迟迟没人过来开窗,又见里面灯火通明,不像是已经入睡的样子,正犹豫着要不要试着推一下窗。
她刚抬起手,窗便被人从里面推开了,少年站在窗前看出来。
一见到人,楚含棠扬了扬手中的周髀算经。
谢似淮看着她十分熟练的爬窗动作,往后退一步,知道楚含棠待会儿要一鼓作气地跳下来。
如果楚含棠偷偷来找他,是不会走正门的,谢似淮的房门对着院门,她担心一不小心会叫人看见。
而这个窗户位置偏僻,又靠近院墙,方便进出。
楚含棠跳下来后,不拘小节地走到谢似淮的书桌旁。
他的书桌跟她的不一样。
这里收拾得很干净。
书籍摆放得整整齐齐,桌角还摆放着几株兰花。
别人的书桌前一般只摆放着一张椅子,而谢似淮的书桌旁常年摆放着两张椅子,因为楚含棠经常会来,明着来或偷偷来。
楚含棠拉过椅子,坐下。
谢似淮没把窗户关上,也坐下。
二人的距离很近,原因是桌子只有一张,有时大腿会隔着衣裳擦过,楚含棠不在乎这个,小时候他们还躺在同一张床睡过觉呢。
她把手中的周髀算经摊开,翻到不会的那几页。
谢似淮指尖也轻压在纸张上,微微倾身过去看,吐息仿佛含香。
楚含棠怔了几秒。
她不自觉地吸了几口。
有点儿疑惑谢似淮平日里是用什么澡豆沐浴的,身上总是香香的,比惯用胭脂水粉的女儿家还要香上好几分,这种香气又特别好闻。
因此,楚含棠分神了几秒。
却见谢似淮提笔蘸墨,从旁边抽出一张白纸,不疾不徐地在上面写下一道很是详细的解法。
墨香也散开,她总算回过神来。
纸张上的字迹清秀、有力。
楚含棠将脑袋凑过去,认认真真地看起来,她算是聪明的人,只是做题时喜欢钻牛角尖,一旦得到点拨,便能立刻融会贯通了。
将纸张的字都看完后,楚含棠点点头,“弄明白了。”
他慵懒地托腮看着桌旁的兰花。
听到她说弄明白,谢似淮才将目光转回到楚含棠脸上,少女是沐浴完再过来的,现在绑着发髻的发带是似充满了生机的浅青色。
她身上的衣裙跟发带颜色相近。
是一条百褶裙。
层层布料错落地堆积在一起,弧度微隆,而腰身却纤细不已,用一条细腰带绑住,打成结的尾端垂下。
只是看了一眼,他便不再看了。
学到一半,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楚含棠转头看去,发现大晚上的下起了雨。
院墙若是有雨,会湿滑,抓也抓不稳,更别说要去攀爬了。
她神色纠结。
走谢府后门好像也行不通。
谢府家中的一位马仆常年住在后门旁边的小阁房,武功又高强,只要有一丝动静都能听见。
听说这位马仆不是寻常的下人。
他以前跟谢如温在江湖上认识,后来瘸了一条腿,来了谢府当个照料马匹的马仆。
楚含棠很有自知之明,只会一丁点三脚猫功夫的她若是从后门离开,一定会被马仆发现的。
不如在谢似淮房间住上一晚
以前又不是没试过,楚含棠陷入沉思之时,谢似淮起身走到了窗前,将手伸出去接了点儿微凉雨水。
五指尽湿。
雨水沿着指缝掉落。
她暂时没看他,看向房间里的床榻,被褥叠放得端正。
今年及笄之前,楚含棠经常在上面躺着睡觉。
雨越下越大了,她将周髀算经合上,走到谢似淮身边,“雨太大了,我今晚没法爬墙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