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岛又上下打量我一回,将耳机拨到脖子上,手插在裤兜里,不冷不热地说,“哟,田径部的,真热血。”
“月岛同学。”我和他互相阴阳以示尊敬,“彼此彼此吧。”
和山口打招呼则正常许多,他还和我提起今天上午要打一场和伊达工业的练习赛。
然后就是训练,第一周低强度的适应练习过后,从这周开始要加入动作更大的短跳了。
可喜可贺的是,远野朱真终于弄来了室内练习场的钥匙,上周他美其名曰在室外能感受风的速度,实际上是没磨过管钥匙的教务老师。
上强度的练习过后,身体被唤醒的速度很快,虽然远野朱真从来没夸我一句,但回身时他脸上惊喜的神情总是来不及藏好。
两年里我个子窜高,肌肉也发育起来,跳得当然比中学一年级时还远多了,但是不够,远远不够。
最后一次已不成型的单足跳过后,我直接躺倒在了地板上。远野朱真走过来,嫌弃地踢踢我,说赶紧去吃饭,下午再来。
我应了声,说让我歇会。就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背上的汗肯定打湿地面了,有点黏。
远野朱真的脚步声远去了。
“清水、喂。”大概也没有过多久,有人叫着我的名字,并且拍打我的脸,“你还好吧”
“好着呢。”我没睡着,只是没什么力气动,眯缝着睁开眼睛,看见影山蹲在我脑袋旁边,低着头,双手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见我睁开眼,影山松了口气,“别睡在地上”他后来的声音有点小。
“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你,”他拖长了话尾,沉着脸大声说,“刚刚像死了一样”
“要死也是先被你当排球拍死了,这不是你发球前的动作吗”我将双手撑开,学着他的样子一拧,假装那里有一颗正旋转的排球。
“才没你学得那么逊。”影山无语地看了一会,但掩饰不住他一提到排球就高兴,“对了,学姐给你带了午饭。”
“那感谢你的配送服务嗯”没闻到饭的香味,我勉强抬起脖子。只有影山蹲在我旁边,垂着双臂且两手空空,我说“饭呢”
“没有,要是我来的时候你正好过去了怎么办”影山扯两下我袖口,“起来,她让你去。”
“她”当然是洁子。
别说,挺有道理的。
那好吧。
我翻了个身坐起来,握住影山伸过来的手掌,不是第一次碰到影山的手了,但这次稍微有些特别。
汗水完全蒸发,带走了皮肤表面的温度,我现在的手很凉,和影山刚打完练习赛灼热的掌心相触,感受到延迟的热意,我立刻松开了他的手。
“干嘛”
我随口扯着,“哦手上有沙子,别弄脏了。”
他的眼神又好像在说,清水真麻烦。
“洁癖也能跳沙坑啊。”他小声说。
我故作镇定掸掸身上,浅色的短袖的沙土被汗水粘着,恐怕要搓洗才能去掉了。
排球部门口有长长一排的水池,简直是在引诱我把沾着沙尘的头伸到底下去洗洗,实际上我也那么做了。
虽然这让我那句“我才没洁癖”,显得很没有说服力。
凉意滚过头皮,对怕热极了的我来说是在太舒服了,我将手臂也伸到水龙头底下,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影山靠在水池边上,双手在后面支着身体,他的矜持显得我像个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