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走廊外,裴君泽几次开口,几次不知道说什么好。
屋里的老人刚才已经被裴君泽哄着劝着,乖乖地吃下了药,现在已经休息下了。
护士还惊讶地说以前让她吃药都要费好大的劲,她不吃还要各种骗,骗不下去就只有灌,今天倒是省事了不少。
裴君泽当时还有些不高兴,觉得怎么能这样。舅開倒是很疲惫的样子,对他说,出去说话吧。
房间里出来的裴君泽脑海里一幕幕都是刚才看到的画面。
老人那样紧紧的抓着裴君泽的手腕,那样一声一声叫他琬琬,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己被拐的女儿,紧紧的把他拉住,生怕他再次消失
面对那张苍老的,满是泪痕的脸庞,裴君泽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其实上辈子的裴君泽以为外公外婆都死了,居然也没自己私下去调查一下是不是真的,就仿佛在逃避
现在真切的看到这么一个破碎的家庭,心里从一进疗养院便开始累计的愧疚到这一刻再也积压不住
裴君泽和舅舅,还有司谦三个人在走廊,原本上一秒还好好的,也不知道裴君泽想到了什么。“你这是干嘛,快起来。”
裴君泽跪下了。
他当时的身份既是名牌大学生又是小有名气的新贵老板,他本可以不那么做,甚至很难想象到他居然会这样
下跪在大多数人的认知,乃至传统文化里是极为严肃且沉重的动作,不少人把面子看得比天还重
的人压根难以接受,但正因如此,这远远比任何轻飘飘的言语都要来的直接和诚恳。
男人也被他的动作吓到了,赶紧就要把他扶起来,结果发现裴君泽的力气还挺大的,一时还扶不起来,只能看向一旁的司谦,让他过来帮忙。
自从进房间后,司谦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尊重裴君泽的所有决定,也知道这时的裴君泽不需要他去干涉。
但他还是忍不住为想为裴君泽说话,哪怕他知道这是他们的家事,哪怕他知道舅舅也是受害者,但他本来就是偏心君泽的
“君泽一直都很自责,他认为一切都是他的错,可是可是他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出生啊你这是在迁怒他
司谦后面的话还没说话,裴君泽扫了他一眼后,他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其实他有怪过舅舅的,怪開舅当初如此狠心毕竟在裴君泽心里,父亲那边的亲人他不愿接触,自己就只剩下妈妈这边的
有时走在街上看到拎着大包小包走亲戚的行人都会恍惚很久很久,他心里当然是怪过他的,尤其是上辈子那会子见他发达了来攀附的人那么多,其中就是没有舅舅一家
他那会儿是失落呢还是高兴呢分不清了。
那会儿的裴君泽自己起来了,那一下也是情绪上头,起来后很平静地开口“我知道我的存在是一种错误,如果我有选择的话,我也不愿意的
脑海中始终都是照片上那个幸福的全家福,照片上的一家四口多幸福,而现在其中一个死了,一个疯了,一个病了,剩下一个看着也疲惫不堪,假如没有他的话
裴君泽深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还没干透的泪痕
“我现在也不想说那些了,我只希望,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每周或者每个月过来看一下吗
裴君泽其实是想叫外婆的,他们那边都叫外婆,这边似乎是叫姥姥但不管叫什么,他都无法笃定对方一定就接受他这样称呼,最后还是含含糊糊地带过去了。
面前的開開沉默了一会儿“反正你也知道地方了,看你吧。”
那天的会面的结局还算友好,不知是因为看到自己母亲因裴君泽的出现而精神好了些,还是因为司谦说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