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倏然勾起了解临渊的往事回忆,他愣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曾经似乎非常非常在意这件事,因为无论是北营地还是狼烟庇护所,他都被当成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工具使用,无条件地服从他人指令,不被允许有自己的想法。
所以他无数次地在内心宣告他是一个人。当被称作怪物的时候,解临渊会无比的愤怒和应激。他不愿被当作异类,他憎恨着身边的人,蔑视他们,但又渴望着获得这些人的承认,从而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一如将自己生活的地方命名为动物园的行为,很难分辨这些初建者究竟是真的不在乎世人对他们的看法了,还是在用这种刻意强调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与愤慨。
解临渊的内耗一直持续到戊寅的出现,对方也并没有刻意做些什么,只是干脆利落地将他带离了这个畸形的大环境,甚至就连后面这个行为都是无意的,很大可能,戊寅都根本不知道解临渊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困扰他十余年的苦恼,然后被自己轻而易举地解决。
解临渊仍旧没有被认可,其他人眼里,他还是一个怪物,武器,是叛逃的工具。
但他不在乎了。
当身处的环境改变之后,是不是人对现在的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不过,变异者们看起来还远远没有解临渊这么想得开。他们生活于人群密集的动物园内,每天都在面对着形形色色的“人”。被歧视者不会因为身边人都拥有着同样的困境而空前团结,他们只会在自己的团体之中制定新的规则,选择出另一批人作为底层,从而保证自己的利益。
这条规律在兽之国内部就得到了应证,动物园里恐怕也不会例外。
所以在面对戊寅的问题时,变异者们脸上的表情都不太自然。
过了一会,小黑忽然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无所谓啦,难道是人就能长生不老吗不是人的话难道明天就会死吗我反正不在意自己的物种。”
“我也是。”阿蓝同意他的看法,“而且我们到底是算不算人,还不就是一张嘴的事情只要我们足够强大,社会地位高,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我们想是人就是人,不像想人就不是人,那些所谓的纯血人还会想尽办法证明我们是人,要和我们认亲。”
阿橙努努嘴“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我有大家在,又不是孤身一个,即便日后真的不被当人看,那就不做人了呗。等日后熬到末世结束,我们就是世界上最特殊的种群,还能申请个濒危保护。”
车上的其余人都被她逗笑了,紧接着格瑞就起了个别的话
题把这茬翻篇。只有旗袍女人白姐笑意不达眼底地勾勾唇角,接下来的全程都垂下视线望向地面,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前两天,为了抓到那只善于打游击战的畸变体,五名变异者都是分头行动,陆捌坐镇中央,负责统筹调配安排所有人的行动,尽可能地扩大他们的搜索范围,然而今天因为有戊寅在,只有小黑和阿蓝在中途带着殿下跳了车,去他们预测中畸变体可能出现的地方搜寻,其余变异者都围在戊寅身边,守株待兔。
但不知道是戊寅魅力减退,还是这头畸变体的智商真的高到让他察觉戊寅的存在是个致命诱饵,在野外露天待到日上三竿,戊寅等人都没有看到半只畸变体的踪影。
唯一的威胁只有几只意外闯入的倒霉污染者,还隔着百米开外就被解临渊两狙点掉,都没有给其他人出手的机会。
“我刚刚是不是看到狙击枪了你们看到了吗”格瑞发出灵魂质问,他费解地挠挠头,目光在解临渊身上来来回回地扫视,“你的枪都放哪的”
“看来是瞒不住了。”戊寅遗憾地叹口气,轻咳一声,认真地说,“其实解临渊不仅仅是机械战神实验体z1932,他还是个异能者,拥有空间异能,狙击枪他就一直放在空间里,需要的时候才会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