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瞥了外甥一眼“去病倒是孝顺,又给我找了一件差事。”
刘彻听了这话后拊掌大笑“仲卿,正所谓能者多劳嘛。去病举荐你,还不是因为觉得你这舅舅
能干
霍去病紧绷的唇角也泄出一丝笑意。
不知道是为了刘彻话里话外藏不住的打趣之意,还是因为他的提议得到了刘彻采纳。他飞快朝下方投去一瞥。
只见兖兖诸公中唯一的女子屈膝而坐,双手合十交叠在雪青色裙裾上。她对四面八方的打量毫无所感,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唯一双清月似的眸底盈满了笑意,像是要溢出去似的。
移开目光时,霍去病唇畔笑意又深了几分。
刘彻一生在位五十余年,除了登基初的六年受窦太皇太后的辖制以外,他再未让后宫女子插手过政事。
譬如王太后兄弟前朝为相,卫子夫的全家都封了侯,但她们都甚少过问前朝之事,即使刘彻偶尔提起也不会过问。
今日,却是个例外。
长信宫。
黄门郎匆匆奔来,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段话,卫子夫侧耳细听,听着听着面上就带了笑意。“本宫知晓了,你且退下罢。”
敬诺。
待小黄门离去之后,她就转身去了内殿。
内殿中飘散着一丝丝的酒精味儿。不用说,这是江陵月入宫之后才有的改变。婢女们见皇后来了,便掀开床榻上层层的石青色帷帘,露出床头的人影来。
“母后。”卫子夫行礼。
何必再行那些子虚礼子夫你快同哀家说说,陵月她究竟怎么样了彻儿他是如何决定的
王太后虽然看到了卫子夫面上遮不住的笑意,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但她只有亲口得到了卫子夫的确认后,才能放下心来。
回母后的话,陵月她的提议陛下一字也没驳回。不仅如此,还让她跟随青弟做事。“陵月她
如今和博士祭酒同级,已经是六百石的朝官了”“天啊”王太后喃喃失声。
虽然江陵月朝官的机会是她亲口求的,但刘彻这么大手笔还是把王太后震了下。
王太后的亲弟田蚡也曾经当上过丞相,但他毕竟是从郎官做起的。能当上丞相,还是有点儿靠着裙带关系。
这满朝上下,又有多少人的就是六百石实权朝官,而且还能万分幸运地在卫青手下做事呢“陵月她定然要感谢母后您的。”卫子夫说。
王太后摆手道“哪里的事,哀家不过让彻儿松手给她一个机会。能能到彻儿的赏识,还是靠着她自己的本事。
话虽如此,她还是咧开嘴笑了出来。这一笑,面上竟多了数分生机,一扫郁气,显得年轻了不少。
卫子夫也感慨地叹了口气“是啊,江女医她的本事很不一般。”
和她们这些以色侍人的女子很有不同。
王太后当年很受孝景皇帝的爱重,又梦日入怀生下天子。她呢,也生下了据儿,皇后的位置坐得十分稳固。
两人已经是极为难得的幸运者。这未央宫中,更有数不清的、不那么幸运的人。她们只得到过帝王的匆匆一瞥,要就湮灭成连名字都不能留下的无数张相似的脸孔之一。
卫子夫又想起那一日,陈阿娇搞出令所有人啼笑皆非的闹剧之后,刘彻曾经过戏言要把江陵月收入后宫,被她以去病为理由生生拦下了。